四丫晚上没来,四春问六丫:“四姐怎么没来?”
六丫不把四春当外人,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她说了,唯独没说她大哥刘大个找长顺的事 。
因为这件事情,六丫也不知道。
四春一听很高兴,感情四丫是不好意思了。
第二天一早,长顺回来的时候 。四春已经在等着他了。
看见长顺回来了,四春赶紧跑到院子里,跟在他后面:“哥,你什么时候托媒人去提亲啊?”
“这话你听谁说的?”长顺挺纳闷,昨天的事今早上四春就知道了。
“六丫说的呀!”四春实话实说,和长顺说话,四春从来不藏着掖着。
长顺皱了眉头,心里挺不是滋味:“老刘家这是干啥玩意啊!没影的事也敢往外说,这话要是传出去,他一个大小伙子倒是不怕,对四丫,多少也会有影响吧!”
四春不知道长顺心里咋想的,跟在后面一个劲的追问。
长顺站住脚,回过头,看着四春:“你想让我娶她?”
四春点头:“其实四丫特别好,直性,不虚头巴脑的,和她在一起,心踏实。她不和你玩心眼!”
言下之意,哥你这么傻,要是说一个聪明媳妇,玩心眼你不是对手,妹妹是怕你吃亏!
长顺笑了:“进屋吃饭去,你懂个啥,就跟着瞎掺乎!”
四春回屋吃饭,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哥,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长顺叹了一口气,看见四春进屋了,心里难过:“你怎么就不知道我的心呢!”
没过一会,刘大个来了,直接进屋喊了一嗓子:“六,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你可越来越不像话了。”
六丫呼一下坐起来:“唉呀,睡过站了!”赶紧穿衣服。
刘大个看着六丫跑出大门口,把长顺拉到柴禾垛空里。
长顺一边躲一边笑:“干啥呀!神神叨叨的!”
刘大个把长顺按坐在草堆上,沉思了半天才说:“长顺,咱俩一起干活这些年了,我说话也不兜圈子了。我四妹看中你了!你就说你啥意思吧!”
刘大个直来直去的,倒把长顺整不会了,说乐意,自己真没那个心思,说不乐意,太伤人!
这话还真是不好说,长顺沉默了。
刘大个不傻,一看长顺的表情,就知道答案了。
刘大个一不做,二不休,今天干脆把话一次性说明白:“你是不是对四春有意思!”
男人其实最怕不干脆,磨磨唧唧,长顺偏偏就是这种人,心里想的嘴上不敢承认:“没有的事,她拿我当哥,我拿她当妹妹!”
这个答案,刘大个绝对满意:“那不就得了!你也二十多岁了,也该娶妻生子了。我四妹哪点配不上你,你说!”
“你让我说啥?”长顺挤出柴禾垛空:“是我配不上她!”
望着长顺的背影,刘大个暗暗恼火,恐怕自己和妹妹的希望都会落空,可自己妹妹是个死心眼,一条道跑到黑,和她实话实说,还怕她受不了。
看见长顺走了,刘大个进了屋,对四春开门见山的说:“四丫相中长顺了,长顺不乐意,你看这事能成不?”
“我哥没说不乐意呀!”
刘大个听四春一口一个哥,叫的那个亲热劲,心里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那你哥是乐意了?”
四春摇摇头:“也没说乐意!”
刘大个站起身:“挺大个老爷们,磨磨唧唧的!”
出了房门,回过头望了四春一眼,张嘴想说点啥,想想又闭上嘴巴,走了。
说啥呀,心里有千言万语,现在却是一个字也不敢往外露啊!
四丫一连几天没来,长顺也一连几天没回来,四春心里着急,感觉有劲没地方使了。
长顺的心,四春不是不知道。她不傻!
可长顺越对她好,四春越觉得自己配不上他,自己的身子脏,心里有别人,这对长顺不公平。
他应该找一个全心全意喜欢他的人,四丫就是。
四丫对长顺的那点心思,四春早看出来了。
他们两个要是能成一对,那该多好,四春会打心眼里替他们高兴。
四春自己也很矛盾,她盼着栓柱能够找到她,又怕栓柱找到她。
她们两个人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李栓根就是她背上的芒刺,喉咙里的骨鲠,今生今世,都镶嵌在骨肉里,再难去掉了。
看见栓柱,自然而然的,就会想起栓根,一个爹一个妈的亲兄弟,总有相似的地方,一个人总是在提醒,另一个人的存在。
提醒她,那屈辱的过往,丢弃的骨肉。
她的心将再也没有一刻安宁!
这样的日子她不想过,可又禁不住心里的那份思念。
四春想好了,在等两个月,就七月天了,天气暖和了,就算睡在野外 ,也冻不死了。
两个月,许三少爷要是能帮她找到哥哥,她就和大小哥一起走,要是找不到,她就捋着火车道自己找。
找不到哥哥,自己回家怎么和娘交代呀!
在自己走之前,四春想看见长顺找到自己的幸福。
四春觉得她有必要和长顺好好谈谈。
过了两天,长顺终于回来了。
“这几天种地太忙,起早贪黑的,都没功夫回来看看!”长顺说完,拿起铁锹,进园子挖地去了。
四春后面紧跟着。
“哥,许三少爷有信吗?他能找到我大小哥吗?”四春蹲在长顺旁边,抬头看着他。
长顺停住干活的手,一只脚踩着铁锹,下巴拄在锹把上说:“三少爷好些天没回来了。四春,你放心,三少爷神通广大,肯定能找到。”
“哥,我想在等两个月,天暖和了,我自己去找,我已经打扰你这么久了。我该走了。”
四春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四丫喜欢你,我想看见你有了嫂子,我就能放心的走了!”
“你放心的走了?我能放心的让你走吗?哥,哥的,谁要当你的哥哥!”
长顺把铁锹重重的摔在地上,近乎咆哮的大声说:“你不放心我孤零零的,那你留下来呀!你为啥非要把我推给别人?我的心思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长顺说完,转过身气呼呼的走了,留下四春一个人傻呆呆的,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