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霁月王朝议政殿便传来了帝王不耐烦的怒吼。
鎏金衮袍微摆,面对满朝劝他纳妃的谏言,杜临渊直接拍案而起,严词拒绝。
“朕的心里,有一道白月光。”
“五岁时,朕曾见他从天而降,白衣胜雪,强过世间万千美景。”
“朕答应过,此生非他不娶,诸位莫要再劝,死谏也不行!”
一席话罢,朝堂鸦雀无声。
或许也觉得为了纳妃之事死谏,太过丢人,直到他回到寝殿,都没再听到任何劝慰。
杜临渊心情不错,看奏折的速度都比平时快了许多。
可,当诸多事物处理完,整个人又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惆怅——
那位谪仙说,他叫司矜,有缘自会再见。
可他今年二十五岁,回忆起上次见面,已经是二十年前了。
这期间有不少人怀疑他疯了,病了,傻了,甚至还有太医得了太后的令,偷偷为他诊治过。
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没病,只是在等一个许久不见的人。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个人会再出现,哪怕这一辈子,能在临死之前见上一面,也是值得。
“唉。”轻叹一口气,杜临渊缓缓起身,由贴身太监侍奉梳洗,屏退左右后,只合了一件里衣,坐在铜镜前,怔怔发呆。
不知是不是思念太过,不过多久,他竟是发现,铜镜之中,呈现出了另一个世界。
那里的墙面通体雪白,存着许多他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地上有个铁盒子会自己动,扫过之处,都变得一尘不染。
再往远看,便可以瞧见一扇雪白的门。
其上没有雕花,没有窗纸,只嵌着一层模模糊糊的隔膜,隔膜中,透出哗哗的流水声。
似乎是那个世界,沐浴的地方。
不一会儿,水声停了,白门打开,有人自其中缓步走出,腰间,就系了一条纯白浴巾。
再往上看,腹肌上的水珠还没有落,大大小小,不规则的铺陈。
乌黑的短发上,更是积满了未干的水,自发梢一路滴到锁骨,又被男人抬起毛巾,漫不经心的擦去。
紧接着,男人就坐在了铜镜前,隔着一面镜子,与他无声相对。
瞳孔不由自主的放大,杜临渊惊呆了,扣着桌沿的手缓缓收紧,他的目光来回变换,在那张脸上来来回回巡视了好几遍。
终于确定,这穿着不检点,还把头发剪短的,奇奇怪怪的人,正是司矜!
不会认错。
这些年,他为了找人,画过无数张画像,描过无数次丹青,谪仙矜的眉眼,包括那次短暂见面的一颦一笑,都被他印在了脑海里,绝无错漏。
可眼前这个,明显跟从前见到的……天差地别。
杜临渊怀疑自己在做梦,且不说衣衫暴露,身体发肤也是受之父母,怎么能说剪就剪,还剪这么短!
索性闭上眼睛,狠拍了两下脸——在做梦,他一定在做梦,等醒了,他就可以再见到真正的谪仙了。
杜临渊一遍遍的骗着自己,期待睁眼后能从铜镜里瞧见些别的,却不想,再看的时候,异世界的画面已经完全消失,铜镜又恢复了正常。
除了他自己,什么都看不到。
“……”
杜临渊眨了两下眼睛,心底升起前所未有的慌乱。
怎么办?好像把谪仙惹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