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为了沧州城,她也愿意自我牺牲?”
“以整个沧州之人来威胁她吗?如此的话那个凤凰如何堕魔呢?”穆安兴奋道:“只有体会最极致的绝望,痛苦才会堕入深渊,她不会任人宰割控制的。”
“而她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修士罢了,我要让她成为妖,堕落在我的梦魇,我要打败她,得到她的力量成为妖族的新神明。”
“疯子。”
“谁又是真正的正常人呢?我们其实都是生而不自知的疯子。”
...........
“小师叔。”
嗯?
帝笙落抬头冷不防对上凌晨越有些笑意盈盈的眼眸,像秋水盈盈。
地面之上,沟壑万道纵横,冰封万里。天空之上,火焰流星坠落,倒映在所有人的眼眸。
如同世界坍塌,沧州城的百姓们都闭门不出,战战兢兢待在阵法内,却还要偷偷观望。
“还记得我教你的那一剑吗?”
帝笙落弯起嘴角,手中冰剑蓄力一击,燃烧着火焰的流星瞬间炸成了烟花,她转过身,烟火绚烂不及她半分风华。
“当然记得。”
那日的千人梯内,少年意气凛然临危不惧,高昂着下巴挥起剑:“这一剑,名千秋。”
“再看一遍吧。”
凌晨越率先出击,潜渊在手中剑声嗡鸣似海呜咽。
磅礴的蓝色剑气恰如暴虐的海浪,带着要吞噬一切的力量,冲向十字架上的一轮太阳,就像细密的铺天大雨要浇灭燃烧的磅礴火焰。
如同那一日的剑气削掉了无数怪物的脑袋一样,依旧霸道又凛然。
潜渊是神剑,千秋的威力也更似从前,那轮太阳的光芒居然暗了一分。
目睹这一切的穆安只是抱着胳膊笑着摇头:“只是如此?”
他的九乌,可远不止如此。
“凛冬,该你上场了。”
他手指一动,无形的丝线伸向远方仿佛在操纵一副傀儡。
巨大的白色飞鸟落在十字架上,振动翅膀,无数的冰川冰雹从天而降。
刚刚炙热的气息,瞬间变得寒冷无比。
所有人不禁哆嗦起来。
“冰火双重天啊这。”
沈远照搓着自己的胳膊挥刃,剑气抵挡降落下来的冰川。
“寂寒阴火阵。”
帝笙落双手掐诀,神魂内一缕蓝紫色的火焰从她的额间飞出来,地面刹那间成为火海。
明明是火焰,却不炙热,反而带着丝丝阴凉,在触碰到那些冰川时将其融化殆尽。
“哦?”
穆安眯了眯眼:“居然是玄鸟神火吗?可惜灵智尚未觉醒,不然还能勉强与凛冬一斗。”
帝笙落抬眸,蓝色火焰倒映在眸子里熊熊燃烧。当初离川赠予她一丝神火,可惜,寂寒在她神魂中尚未生出灵智。
若是离川的寂寒,威力不止如此。
“在我的妖境内,你们,只是在负隅顽抗。”
天边传来穆安低沉的声音,几人站在不同的巨大冰块上,身影在风雪里若隐若现。
在沧州城中的百姓眼里看来,几人就像小小的麻雀,几乎要淹没在风雪里。
一人一白鸟站在高高的十字架顶端,正高高俯视着他们。
“我的妖境,将会是你们的梦魇。”
“屁话,有妖境了不起啊,等爷爷我突破洞虚境拥有大道领域后,你这就是渣渣!”
沈远照叉着腰骂骂咧咧。
岂有此理!
实在岂有此理!
太嚣张了!
穆安只是微微一笑,道:“那又如何?你拼尽所有的努力,到头来还不是一个没有灵根的废人?突破洞虚?你如今停滞在大乘期已然数年,你的那些师兄弟一个个都在往前,只有你还在原地踏步。”
“你,可是这群人里边最弱的。”
沈远照怒目而视,握紧双手,无法反驳:“你.......!”
是,他一直停在大乘期,就算他拼尽全力,还是没有一丝丝突破的迹象。而小师叔,仅仅十年便入了洞虚。就连其他的师兄弟,自瀚海结界击破后,都纷纷踏入了合体期。
只有他。
沈远照咬紧了牙关。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日许多弟子都慕名前往归墟历练,不是他不去,是因为他知道即使去了也没有什么用。没有灵根,他不可能突破大乘进入合体。大乘期,已然是无灵根之人所能修行到的巅峰了。
果然,即使他后来归墟走了一遭,依旧没有任何用。
“如同你的那把刀,余晖?倒是有几分自知之明,余晖散尽,终将黑暗。”
沈远照几乎将自己的手心掐破,平静的内心已然汹涌。
“沈远照,静气,凝神!”
帝笙落看向低头沉声的沈远照,丝丝缕缕红色的气息从四处而来,攀着沈远照而上,进入他的身体。
是穆安的重瞳!可以查探别人的内心,让人坠入梦魇,和那日的时蕴一样。
这妖境,更是加强了他的力量。
凌晨越大声喊:“沈远照!他只是在妖言惑众,想坏你修行之心,切莫生出心魔!”
穆安呵呵一笑,一字一顿:“我难道说的不对吗?沈,远,照。”
血红色的气息将沈远照缠绕起来,如同作茧自缚丝丝缠绕。
“他已经陷入了他的梦魇。”
穆安挥手,更多的血红色气息如血色蟒蛇般朝众人席卷而来,似要将他们吞吃入腹。
“沈远照!”
沈远照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真是无用。”“废人。”
“怪不得没有长老收他做内门弟子,原来是没有灵根啊。”
“余晖?果然只能永远活在别人的光芒之下。”
“唉,恐怕无缘飞升啊。”
“或许一辈子,都赶不上林家那个孩子咯。”
“............”
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和叽叽喳喳的声音,仔细听起来全是在说他。
沈远照无措地注视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可每个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他用力捂住耳朵,跪倒在地。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他用力挣扎,却堕入无边黑暗。
穆安轻蔑地笑,在这妖境内,一点点负面情绪的种子,都会被无限放大。而此人,是这群人中执念最深的。
人族这个种族,天生就是七情六欲的载体,情绪复杂多变,他们有最丰富的情绪,也拥有最脆弱的生命。
“心有执念,所生心魔。只有他自己突破内心的执念,才能继续向前。”
“我们帮不了他,唯有相信他。”
帝笙落语气淡然,她曾见过自己的心魔,心关难破,唯有自破。
“沧州之难,命数如此。”
暗红的高墙内,是权谋暗斗,是深巷花柳。
不惑之年的皇帝看着恍如世界末日的天空,眼里满是惴惴不安。
旁边是焦躁的各个大臣,为首的韩清穿着红色的官服,面容依旧白净,只是岁月添纹。
“她说过的,祸不及沧州。”
虽然他不知道为何白姑娘那日说的如此笃定,他只是相信她。
尽管沈远照绘制的金色的圈围住了整个沧州,他们也还是在不断恐惧,叫骂,哀怨,哭泣。
所有的负面情绪丝丝缕缕融入血色的妖境,穆安就像嗜血的恶魔,要将所有人吸食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