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广王不在,你如何给他们归墟令?”
楚江王看着眼前的不速来客,有些烦忧。一日几趟地跑,终是烦人了些。
宋玉晃着腰间的玉佩:“放心好了,本王自有好办法。”
腰间的玉佩末了又变成一节骨玉,形状像是什么东西的骸骨。
“不过很奇怪,他们为何要找归墟令?能找到这里必然是那老凤凰出的主意。就连老凤凰那么抠搜的人都给了归墟令,你还给他们开了后门,也不知他们来自哪里,确实不凡,就是实力差了点。”
楚江王仔细批阅着桌面上摊开的骨简,还分神听着宋玉说话。
“反正那归墟令于我们也无用,给了他们又有何妨?”
宋玉好看的眉毛一扬:“怎么没用?别忘了我们的魔神大人还在归墟呢?归墟令能开启归墟,那里可是天地灵气之源。”
他瘫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魔神大人什么时候出来,这九幽和魔域,快要乱套了。”
楚江王揉了揉紧蹙的眉头:“十殿阎罗缺了七个,各方鬼帝跟着魔神上了一趟战场后便都不知所踪。魔域群魔无主,魔化之物在魔域猖狂的不得了。人间各处鬼物妖魔横生,魔神再不回来,这地狱我也不想待了。”
明明是十个人的工作,全压在了剩下的三人身上。
“孟婆轮回快结束了吗?赶紧让她回来去奈何桥施孟婆汤。你现在派去的那只妖做的孟婆汤不过关,白无常打报告说人间好几个人都带着记忆而生,惹了很多乱子。”
楚江王心很累,原以为是死了是一种解脱,没料到这才是苦难的开始,批阅不完的骨简,捉不完的恶鬼,解决不完的麻烦……
心烦。
宋玉也心累:“没呢。轮回镜说她还有一劫,再说了,她那命定之人还未往生结束,她怎么舍得回来。”
楚江王好奇地打探:“那命定之人是何人?三生石上真的有他们的名字?”
宋玉摩挲骨玉的手指一停,缓缓道:“我亲眼见过,他们的名字写在三生石上。”
而那名字不是他。
“他是个天族人,千年前落在了忘川河还差点被忘川河水腐蚀的魂飞魄散,然后就被孟婆看见给救了。”
楚江王开口:“然后竹马不敌天降,她抛弃了你跟着跑去了轮回?”
宋玉懒洋洋道:“对,就是那样。”
还是头也不回的那种。
“你可知天域战神重现,一把银月戟战无不胜,扫荡了整个下三重天?”
楚江王突然想起这个事情,天帝已经在四处打探为何已经灭绝的灵族,又重新卷土重来,而出世的第一天,就震撼了整个天域。
“听说了。这战神也是个汉子,孤身一人就敢跟整个天族对着干。灵族不是一直是天族的军队前锋,前任战神带着他们所向披靡,这才让天族高高在上高枕无忧,为何这新战神却要与天域反目为敌?”
宋玉皱眉思索,只不过其中万般缘由,皆与他无关。
楚江王低头翻着手中骨简未停:“天域的事情,我们听听就好。毕竟是能联合神族狼狈为奸谋杀神主的人,手底下的又有几个是忠心耿耿的。”
他已下令九幽之人全都不得插手。
“还有一件事。”
宋玉收起懒洋洋的姿态,语气也正经了些:“我在轮回镜中发现,三千界中有一地,好似被天地遗忘,里边的人无法轮回,无数魂魄飘荡在那里,也偶尔有能够轮回的,但比起飘荡的那些,只有寥寥数个魂魄得以进入九幽。”
只要是这三千界的魂魄,无一例外都会进入九幽地狱,然后往生轮回。可这个地方,没有轮回,诡异的紧。
“日夜游神也曾前往查探,却根本不能进入那里,黑白无常那些拘魂使也不能进入其中拘魂,那里简直就是一处四面楚歌的死地。”
像是被封印。
楚江王放下骨简:“可知是何地?”
“名瀚海。”
啪,是骨简掉在桌面上的声音。
......
“也不知与我们一起进入的那些修士,如今都在哪里,这一路上都没有碰到。”
离川躺在高高的房檐,与几人一同望着那轮血月。不同于平常看见的清凉的莹月,这血月欣赏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
潇湘躺在离川身旁,枕着胳膊:“不是每个人进来之后都会知晓到底往何地走的,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还要找归墟令。等到找完此地归墟令,我们便要去聚集所有修士了。”
“所以,我们是跟着你们极光宗沾了光才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不对,是跟着阿落沾了光。”
帝笙落闭着眼,听着耳边缓缓的风声,很轻柔,她弯起嘴角听着别人一言一语并没有说话。
“师兄可有什么理想?”沧玄双腿搭在屋檐上,摇摇晃晃,有一分小孩子的模样,那没有被遮挡的异色的眼眸在月色下干净纯粹。
宁月白盘腿坐着,闻言想了想:“曾经想着一剑震瀚海,现在就想行医济天下。”
“师兄以前真的是剑修?”沧玄疑问,他之前还觉得那是宁月白随口说来哄他开心的。
宁月白还没回答,躺着的潇湘就开口:“算是剑修。”他转过头问帝笙落:“阿落可还记得你小时候偷偷跑去奇兽谷,被那三品彩翼秃鹫叼回了窝?”
原本他要救来着,可看见了宁月白已经去救了,那秃鹫也不伤人,他便站在山下看热闹。
帝笙落睁开了眼睛:“记得。那时候还是师兄救了我。那秃鹫的窝建造在高大的山崖上,当时师兄还没学会御剑,硬是用剑爬了上去。平常光风霁月的二师兄,爬了一座高崖,被尘土沾了满身。”
她到现在都记得宁月白一身狼狈又无比嫌弃自已衣衫的模样,那样子肯定是摔了很多次。
“那时候师兄还不知我是谁,还以为我是若风长老抱回来的孩子。”
宁月白这才想起来:“我记得我当时救了一个小孩子,才六七岁的样子,只是我一直不知道,原来竟是阿落。”
“那为何后来又不习剑了?”
几人融洽交谈,沧玄也逐渐放下心中紧张,试着融入进去。
离川也枕着唐方的腿,侧过身子听着八卦。
潇湘道:“当初我一人挑战五峰,愣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也只有他能和我过上两招。可他一心钻研什么药方,什么药草,心压根不在剑道身上。于是他便干脆放下了剑,拿起了丹鼎。”
潇湘也转头看向宁月白:“我也想知道为何,你会放下剑。”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疑问,总想要个答案。
宁月白温柔一笑:“那我也可以问大师兄当年为何会离开极光宗,一去不回?”
潇湘笑了一声回过头,继续躺着。
每个人都有一些小秘密,有些可以和别人分享,可有一些,只能藏在心底,因为每次剖开心口拿出来的时候,都是血淋淋。
“那凤兮师姐呢?有什么愿望?”
沧玄想要了解每个人,这些人与他志同道合,是他一见面就不想设防的朋友,他想多了解一些。
白色的冰绫纱被风吹起,凤兮声音清冷,像是要被风吹散。
“我想回家。”
“师姐家在哪,若是我出了秘境,可否去逛逛?”
帝笙落听着沧玄的话,坐了起来。别人不知道凤兮的过去,她可知道,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就听见了凤兮的声音。
“我家在极光宗,若是出去了,你便去极光宗做客吧,他们应该会很欢迎你。极光宗很大很好玩,弟子也很热情,长老们都很和蔼,掌门也很好说话很温柔,思过崖的日出日落也很好看,夜里的星河也很明亮。大家都很好。”
众人听见了凤兮一路上说的最长的一段话。
不知怎么,宁月白眉心直跳。
“若是可以,我也会带你们去我御魂门,虽然没有极光宗地方大,但也很漂亮。”
沧玄的异色眼眸亮起光,就像极力邀请自己的好朋友去自己家做客一样。与初识的那个冷漠少语的少年不一样,今夜的他只是个小孩子,不是御魂门的少主。
凤兮浅笑着说了一句好。
她抬眸看着红月,天空没有一颗星星,在她眼中却和那夜与楼阙在摘星楼看的一样的璀璨,耀眼极了。
众人都躺下来看着血月,思绪纷飞,即使再也没有说一句话,关系却在很自然地拉近。
若是镜月还在,定会拉着他在这月色下武剑过招,末了还会坐在屋顶一起喝着天涯阁的月光醉酒,畅谈着过去和未来。
潇湘闭上眼,也不知他怎么样了。
帝笙落在所有人闭上眼的睁开了眼,看向了凤兮的方向,她不知凤兮要做什么,可她却感觉到了异常。凤兮的情绪很异常,语气很异常,行为也很异常。
自从溯回镜中出来后,凤兮就一直与他们保持疏离,今夜还是宁月白叫了上来。无论何时,她都一直静静地不说话,有时候会望着某一处出神。
唐方微微动了动被压麻的腿,本想叫离川起来,却看见他已经睡了过去,便没再打扰。
沧玄嘴角挂着笑意,满脑袋都在计划着出去秘境后,如何带着所有人回御魂门,这一趟出门,很值,也很开心。
月色如血浪漫,几人却在这月色下无比放松地躺着,即使心里各有所想,也不妨碍这一刻的宁静美好,以致此后提及时,都会眼含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