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没事的,我们这就回极光宗,去找四长老,你会没事的,乖,会没事的。”他安慰着音思乐,也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他冷静不下来,在各种事情上一向游刃有余的大师兄,在此刻哭红了眼,绝望地像只困兽。
对,掌门!还有掌门!他肯定有办法!潇湘抱着音思乐,跌跌撞撞地去找音玦。
“乖,大师兄带你回家,我们去找你父亲,他还在等你!我们说好了还要去找阿落,一起去各种秘境历练的。我拿到神剑了,它叫陆离,你还没有见过它,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潇湘看着音思乐微微颤抖的睫毛,泣不成声。
音思乐无声地张嘴,好。她闭上眼,眼角一滴泪滑落,手重重落下去。
极光宗内音思乐的命牌骤然碎裂。
潇湘的身体蓦然停下来,像一座雕塑,他眼神绝望,泪流满面。全世界好像都安静了,无人知晓他的心里下了一场永不停歇的大暴雨。
“我若是赢了你,我就要做大师姐!你就来做小师弟。”记忆里那个比他矮很多的小女孩,骄傲地应了他的挑战。
“你为什么叫我大小姐?”
“因为你凶。”
“没有吧,我真的很凶吗?”小女孩嘟起嘴巴。
“喂!你今天怎么来上课啊?”
潇湘话不从心:“师父逼的。”其实不过是好久没见她,想来看看她。
“你可要拿把神剑出来,你可是极光宗的大师兄,是极光宗的门面,自然要拿一把威风凛凛的剑。”
“大师兄,我从南域回来,就把阿落带上去秘境历练吧!算起来我还是她的师姐呢!虽然我还没听过她叫我师姐。”
……
终于,他声嘶力竭地哭喊,周围的建筑因为灵力震动炸裂开来。
音思乐坚持着一口气,见到了大师兄,却没能看见父亲。可惜,音思乐再没能睁开眼睛。
潇湘手足无措地抱着音思乐,眼泪一颗一颗落在音思乐额头上,他此生没有害怕过什么,这一次,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和害怕。
音玦和众人也赶到蛊兽宗,刚赶到就看见潇湘抱着音思乐哭的撕心裂肺,一看见音玦,潇湘眼睛好似有了亮光:“掌门,我求求你,救救思乐,救救她!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音玦有一瞬间感到腿软,连那几步路都走不过去。那是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此刻却像一个破碎的娃娃,没了声息。
极光宗内有弟子看见几个命牌碎裂,其中还包括小师姐的,立马通知了五峰。
天空几道光芒闪过,有眼尖的弟子看见那是霄蔷还有几把剑飞回了剑岭。剑岭里的灵器,只有一种情况下才返回剑岭,那就是它的主人已陨落。
众位弟子均放下手里的任务,气势汹汹地拿起剑。
林箬痕出了门,宁月白下了山,帝笙落刚出寒潭也随即下了山,浩浩荡荡的极光宗弟子向南域飞去,天空之上,万千光芒如流星闪过,剑指南域。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此仇不报,不死不休!
音玦忍着天道反噬的疼痛,祭起三百年前唯一用过一次的天道轮回。
我愿以我神魂,换取她的一线生机。
巨大的阵法在音思乐身下展开,无比玄妙的气息从阵法内发出,古老又神秘。
音玦吐了一口血,满头黑发寸寸变白。
“掌门你?”匆匆赶到的若风刚来就看见这一幕,熟悉的阵法和三百年前何其相似。
音玦手中结印,对面是被潇湘扶着坐着的音思乐。
“无碍,反噬罢了。”
脑海中有熟悉的声音:上次是自由,这次是神魂,不知下次你可否还有交易的筹码。
音玦没有回答,神魂换生机,对他来说,很值得。
音玦闭上眼,脑海中各种画面转过,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让他在一个地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容颜。
还好,只是暂别,无论多久,父亲都会在家等到你回来。
阵法消失,音思乐的身体化为流光渐渐消散,潇湘眼睛里那一抹亮光也变得晦暗。
他握紧手中的灼华,灼华只剩一点点微弱的气息。
音玦睁开眼,看着无力倒在一旁的潇湘,慢慢把他扶起来,眼睛认真看着潇湘:“你相信我,思乐并未真正地离我们而去,她会回来的,你相信我。”
“你先安全渡劫,眼前事让我们来解决。”
音玦看着已经按捺不住地天雷,有些担心,大乘期的劫雷,可不能马虎。
潇湘的眼睛重新有了光彩,定定看着音玦,是他想的那样吗?
音玦点点头。
沉溺在悲伤中,还忘了有事解决,潇湘将灼华交给傅鸣儒,唤出陆离,转过身,黑衣猎猎,眼神冰冷,忽然之间像变了一个人。
接下来,蛊兽宗,你们准备好了吗?
蛊兽宗放出密密麻麻的妖兽,因为小银虎的血脉缘故,这些妖兽已经或多或少的突破了。
不过,这并不重要。神兽,人命,会让蛊兽宗千倍万倍的还回来。
蛊兽宗在整个极光宗的复仇下,血流成河。用小银虎血脉进化的灵兽被悉数击杀,其余的灵兽连同整个神兽传承之地被挪到奇兽谷。
昔日的南域第一宗蛊兽宗几乎被灭门,华丽的殿宇成为废墟。
一个装死的守卫逃过一劫,只不过脸上有一道深深的剑痕,那是陆离所伤。
这一场灭门之战,令五域哗然,也让有些蠢蠢欲动的宗门歇了心思。
有极光宗所行之事枉为正道的言论,隔天这些消息就无影无踪。
思过崖桃花灼灼,崖底下是极光宗的埋骨之地,也多了几个人的衣冠冢。
此后,南域的蛊兽宗名存实亡,有极光宗的带头打压,蛊兽宗就别想翻身。
……
“这真是一个遗憾的好故事。”老人感叹。
潇湘甩甩头疼不已的脑袋,酒已醒。
一旁的因果树上,结出一颗红色的果实。
“三个问题已完成,老夫自然不会食言。”老头挥手将那颗红色果实拿下来,递给潇湘:“此为因果,你与它有缘,我便将它赠与你,你要的答案,与它有关。”
潇湘接过去,红色的果实看不出有什么奇特之处,但他还是仔细地放进储物袋。
“万物皆有定时,生有定时,死有定时,所遇之人所行之事亦有定时,有些事,不过是一场造化,时间到了,自然会有答案。”老头对潇湘道。
潇湘拱手:“晚辈记下了。”
头顶星河熠熠生辉,映着潇湘黑色的渐渐离去的背影,孤寂又坚定。
潇湘何尝不知道,音玦所说的等待,可能要很久很久,不过那没有关系,只要她最后能够回来,所有漫长的等待,就都有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