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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张樵夫两人带着女鬼过来的时候,李期邈蜷缩在柴房一角,以柴为被,地为毯,睡的十分香甜,香甜的还以为是柴火成精,居然堆成了人的形状了呢。

张樵夫:“陈兄弟?”

李期邈立马惊醒,从一堆柴火堆里弹跳起来,拍拍身上的柴火屑子,先发制人地道:“老哥,你还真不厚道啊。”

她昂头看了看那已经披了件外衫的女人,那光溜溜的大腿还露在外面呢,这女人……哦,女鬼应该不怕冷吧。

但她看着好冷啊……

“你怎么给我安排你女儿的房间啊,这不是闹了笑话吗?”李期邈一脸指责地道:“而且老哥啊,这么晚了,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全家都起来了?”

李期邈打了下哈切,有些疲惫地道:“我应该是帮不上什么忙了,我先去睡了,你们随意哈。”

她摆摆手,一副要送客的姿态。

张樵夫要说的话全给她堵在了喉咙里,是不上不下的,实在难受,还是那位爷爷说道:“小陈兄弟啊,你就在这里睡了?”

他敲了敲拐杖十分不赞同地道:“你是客人,怎么能住柴房呢。”

“没事没事,也快天亮了,我就凑合过一晚,明天就离开了。”李期邈一脸无所谓,反正我会离开的样子,惹的三人都一阵汗颜。

“老哥和爷爷,你们也快去睡吧,爷爷,老年人最需要早睡了,对身体好,老哥,你明天不还得去砍柴吗,睡眠不足,可耗不起这体力活,还有这位……”李期邈实在不知道叫什么。

女鬼含情脉脉地看向李期邈,却发现李期邈一脸看调皮小孩的模样:“小姑娘,你们年轻人就觉得自己还年轻,什么熬夜吹风全都干,却不知道到你老的时候,各种病都上身了……老哥你也不管管,这地多凉啊,就细条条地站在那里,还穿这么薄的裤子,小心以后得老寒腿啊。”

女鬼:……

张樵夫:……

女鬼:合着我媚眼抛给傻子看了。

张樵夫觉得他这兄弟可能真的缺根筋吧,甚至心态过于老了。

别说是勾引了,看她这样子,都快成女鬼她爹了。

最后李期邈还是回到了原来那个客房,李期邈对于自己被窝躺了个陌生女人实在是太过膈应,在三人离开之后,直接盘腿坐在凳子上,就这么睡了过去。

还没柴房睡的舒服呢……

不知是他们目的没达成的原因,李期邈求合作的进度一直卡在99,是给她希望,又迟迟不落的难受感。

不合作就不合作吧,他们还各种理由或者根本没有理由地将他留在了小院里。

李期邈白天的时候想要偷偷离开,可是他们待的那个马车却迟迟找不到,且一入夜,他就被传送回那个小院。

一抬眼就看见张樵夫背着一筐柴火,笑眯眯地看着他。

“陈兄你回来了。”

真的是日了狗了!

或许是美人计不成,他开始用美食腐蚀人心,做的饭是越来越香了,且不是什么伪装。

李期邈很怕上面撒了什么致幻效果的药粉,吃的时候小心翼翼地。

美食当前,她生生饿了两圈。

言宣虽是能掐会算,但是这种下了慢性致幻剂的东西却是不能算出来的。

没什么危害,难不成算出她最终和他们相亲相爱?这算中招了,还是没中啊。

言宣心疼李期邈,试图给她寻找一点出路。

最后发现他们一直被关在了这结界之中,只是晚上的时候结界看的见,白天隐于无形。

出去的钥匙早就亮在了李期邈的面前了,就看他怕不怕神魂剥离的痛苦了。

李期邈倒是不怕,灵魂差点被撕碎的痛苦都度过去了,何况是这种。

可是变成灵魂,自己这个身体是再也不能要了,以后就成了一个游魂,游荡在这天地之间,等到时机一到,就成为了过奈何桥的一员。

其实她还有一种方法,便是请求着张樵夫的高抬贵手,让他能够离开。

可这成功率几乎为零,她并没有这么的宁折不弯,甚至早已学会了变通,可他同意了吗?并没有。

甚至笑眯眯地告诉她好好地住着,住多久都可以。

李期邈:我想回家。

求人根本无用,只能自己舍弃一些,可能是尊严,可能是肉体,也可能是灵魂,将灵魂献祭给他们,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不能走在阳光下,仰头只能见到月光。

或者与鬼共舞,沉沦在这天地之间。

她的退路看似很多,却只有这体面的一条。

“陈兄弟……你为何不愿呆在这里?这里好酒好菜,还有各色美女,可比外面好多了。”

清瘦的身影在那栅栏之前摇摇欲坠,只是一步之遥,却跨步艰难。

肉体和灵魂在清醒状态下逐渐剥离,如同一千根细密的针扎在她的肉体之上,又如一块烧红的铁烙狠狠地按在眉心。

“啊!”穿透灵魂的尖叫声响荡在寂静的夜色里,痛苦的哀鸣伴随着撕肉般的声音,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流在了她那血红色的眼尾,绮丽又凄凉。

“你真的不想要他了吗?”

“你的朋友,你的亲人,你的爱人!”

耳边似有恼人的嗡鸣声,略显扭曲的面孔上,嘴角微微掀起,吐出一字:“滚!”

脚一点一点机械地挪动着,在极致的痛苦中,神经好像有些麻木了。

她甚至有闲心想着:“这次言宣真的是判断大大的错误了……”

张樵夫的声音犹在耳边:“你就算出去了又能够改变什么呢?”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我再将你放出来,你若是要强走,可就什么都改变不了了。”

李期邈的脑中已经成了一团浆糊,那仅存的一点理智驱使着她的嘴巴道:“鬼话连篇,若是你如此好心,又为何要拦着我。”

“什么尘埃落地,什么改变,我若是不能出现,我又能改变什么?那时候又是不是我想要的呢?”

“即使就算你在的时候,也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你也想出去吗?”

“你这定的标准是什么?就凭你的无端臆测吗,还是可笑的预言?那你们现在拦住我又算是什么改变吗?我们非亲非故,又为何要为我做决定?”她说的话变得颠三倒四了起来,嘴巴开始无意识地说着:“我不信什么一切都是定数,谁知道牵一发会不会动全身,你们是怕我改变什么?放我走,又改变了你们什么?”

改变,改变,都是改变?

“我什么都不怕,倒是你们好像很害怕?”李期邈低低地笑着,看着他们淡然表情一瞬间的扭曲。

她终是迈出了这最后一步,如同烟花一般爆炸,血肉模糊的她好像看到了一个阶梯。

那一层一层透明又延伸到了白云之上,穹顶之下。

她听到一个空灵的声音问她:“你想回来吗?”

画面一转,是伏案办公的温柔女帝,漂亮的眉眼上是化不开的郁气,“为何,为何,这尸位餐素的当权者,这混沌不堪的世道,我已上了最高位,却一切受到掣肘!”

是挥斥方遒的女军师,用毛笔执掌两军局势,用言语劝退敌方攻讦,拖着日渐衰老的身躯,只为培养能够辅佐新帝的心腹,却最终死在猜忌之下,发出一声:“期,愧对先帝!”

是浴血奋战的女兵,在炮火之下,运送着军队的希望:“我不能倒下,同志们还没有吃到苹果呢……\"

光点汇集成一个神仙的样子,是玄冥仙君,她垂眸看向她,相似的眉眼,却是不同的神色,她听得了她一声叹息:“回去吧。”

一挥衣袖,白光一闪,李期邈模糊间听到一声:“我怎么每次都这么惨?”

再一眨眼,她还是身在结界之中,全身血液回拢,她站在栅栏之前,好像回到了十分钟之前。

“你真的要放弃他们吗?”熟悉的声音再次想起,李期邈摸着结界,却有一种直觉,它像是蛋壳一样易碎。

啵!结界如同泡沫一般被李期邈戳破,又快速地合在了一起。

她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轻易地穿了过去。

女鬼和张樵夫都惊呆了。

“陈兄弟,你这是?”张樵夫咽咽口水,这一定不是凡人,鬼域说走便走,甚至连攻击都没有。

“老哥,这得问你啊。”李期邈双脚浮空,站在木栏外,笑得有些邪性:“我就是过来吃个饭,你让我住下我也住下了,怎么还给我住令爱房间呢?”

“若是被你们误会了,我一百张嘴都说不出来啊。”李期邈无语地道。

“你没发现我们的不同?”张樵夫奇怪地问道。

“知道啊,你们死了又活了啊,有什么不同吗?”李期邈歪头:“不过,你们的食物常人还是吃不得的,以后招待别人的时候搞点正常的菜吧。”

“你都知道了?”张樵夫问道。

“差不多吧,不过这同我们的关系又有什么影响呢,也就是过年过节给你们多烧柱香的差别。”

“你真这么想的?即使我是鬼物?”

\"只要你的食谱中没有人类,我们便可以是好朋友,但可惜你们可能是喜欢吃人的。\"李期邈有些遗憾地说道。

“我们并不吃人,只是喜欢吃点生肉罢了。”张樵夫道。

“那你为什么招待我一盘子腐肉?”

“只是想将你同化罢了,好久没遇到投机的人了。”

你这留人的方法也真的是简单粗暴啊。

“那那位姑娘……”

“给你找的媳妇。”

李期邈:算是碰上阴间的包办婚姻了。

“老哥,反正我还是喜欢当个人的,你看我现在也没有变异,那我们现在还能谈谈今天下午的合作吗?我也很好奇,你们这种状态的人到底是不是少数。”

“那老弟,你进来?”

“那老哥,你撤掉鬼域?”

“老弟你不是不怕鬼域的吗?”

“可是阴森森的,对我的身体不好啊。”

老哥终于还是撤下了鬼域,鬼域一撤下,院子中的一切如同按下加速键,飞速地荒败着。

很快只剩下四人还有一只地狱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