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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茶,倒酒,每次新来的菜都是放在祝景澜跟前。

杜守恒调侃道:“老祝你这个狗都不喜欢的人,怎么这个两碗对你这么好?就因为你能听懂几句他说什么?”

祝景澜瞟了他一眼,不疾不徐回他:“你的意思只有狗才不喜欢我,为何两碗不能对我好一些。”

廖文叙没忍住笑了起来,黄之桐也忍俊不禁,却一眼瞟见两碗嘴角动了动,立即迅速的收回。

他在笑!

黄之桐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他的嘴角明明是在笑,却生生忍住了,他听得见!

黄之桐第一反应,这个人是祝景澜的人,安插在厨房而已!

不然他怎么经常去祝景澜住的院子帮华成打扫,不然祝景澜怎么能听懂他的话。

黄之桐佯装没有看到,跟着他们一起笑,夹起祝景澜放在她面前的葱爆牛肉片吃起来,味道相当不错。

抬起头来,她问:“这些菜是两碗炒的?”

杜守恒悄声说:“是的,比老胡都强,快赶上你的手艺了。”

炒个菜的功夫还跑来伺候主子,当真殷勤。

杜守恒又上杆子巴结她:“这个猪肝汤相当鲜美,最廉价的食材烧出最美味的菜肴,你尝尝。”

说着就动手要给她舀汤。

黄之桐赶紧制止:“不要,不喜欢吃猪肝。”

祝景澜在边上来了一句:“总这么挑食不好。”

“哪里挑食了,猪肝太腥了。”黄之桐为自己辩护,忽然想起这话他以前说过,是对着女装的黄之桐说的。

酒足饭饱之后,廖文叙又要拉着黄之桐和祝景澜去他们那里打牌。

黄之桐回绝:“今日挺累的,天又冷,回去泡个脚好歇下了。”

廖文叙还不依不饶:“那也太早了些,咱们就打一局。”

祝景澜劝说:“廖主事,算了吧。”

“祝大人!”忽然村口有人叫道,声音已经变了腔调,“祝大人,不好了。”

“怎么了?”华成提高嗓门问。

“工棚里打了起来,劳工们嫌弃工棚进水了,又湿又冷,跟看守的监工们打了起来。”来人已经跑到不远处。

“是西营的人?”祝景澜问。

“都有。”来人答道,一个高高瘦瘦的壮丁。

“通知了李大人没有?”

“已经通知了。”

“我这就过去,你再去寻项大人、郭大人。”祝景澜帮他想办法。

转头吩咐华成:“那边不用你过去,你在这里,万一有情况好护着他们。把小窦送回院子,不许出来。”说完看向黄之桐。

黄之桐机械似的点头,华成应声答应。

“我同你一起去。”杜守恒道。

“我先去看看,你等会再说。”情况不明,祝景澜不愿杜守恒贸然前去。

说完快步回了自己院子,等黄之桐到门口,他已经换好胄甲,牵出马匹。

见到黄之桐,再次叮嘱:“切勿乱跑,我回来之前屋里莫要点灯。

若有动静,找个不起眼的地方躲起来。”

黄之桐嗯了一声,目送他翻身上马,挥鞭而去,铮铮挺拔的身影转身消失在巷口拐角。

此时工棚那里已经乱成一锅粥,劳工们手持平日劳作的工具,迎着兜头的鞭子,逮着监工就打。

虽然有官兵上前阻止,依然让他们占了上风。

劳工们愈战愈勇,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他们吃香喝辣的,老子吃糠咽菜,他们夜夜笙歌,老子夜夜泡在冰冷的水坑里。

打死他们!”

一场杀戮早已开始!

祝景澜一眼扫去,几个西营的监工被牢牢围住,他策马冲进了人群。

“住手,西营的官兵谁敢动?!”

挥舞着马鞭,卷去劳工们手里的工具。

可是劳工们杀红了眼,哪里还管他是谁,丢了工具便再去捡,有的已经抢到了官兵手里的皮鞭,长刀。

祝景澜顾不得其他,只能挥鞭朝劳工身上抽去。

他进进出出暴乱的人群几回,才解了西营官兵的围,让他们围着自己形成一股作战的力量,再次向人群进攻。

劳工中显然有从军队出来的人,或被流放,或以别的原因告老还乡的,他们懂得作战技巧,并不是胡乱冲撞,如此一来,倒耗费了祝景澜不少精力。

偏偏今夜,带领流放犯支援河道施工的,其他几个地方的长官都不在。

祝景澜只能领着西营的官兵,把其他地方监工慢慢聚拢起来,一点一点的把劳工逐渐制服。

杜守恒到来时,双方均有伤亡,劳工的数量明显要多,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忍着心痛和剧烈的颤抖对着他们喊话:

“兄弟们不要冲动,今晚尽可能的把工棚遮挡起来,明日天晴再修缮。”

他希望他们的伤亡尽量减少一点,尽最大的力量让事态不要再扩大了。

可是此时的劳工们哪里能听进这种话,有的人依然愤怒着,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能冒出火来。

祝景澜也顾不得杜守恒的面子,把他挡在身后,指着地上已经死亡的劳工。声音阴冷的让人心生胆怯:

“你们安分些吧,杜主事还想着为你们遮挡。你们若再不老实,那些都是你们的下场!”

屈服于武力的劳工们,面对过大悬殊的势力,面对死亡的恐惧,渐渐冷静下来,没了起初的一腔怒火。

“知道你们是被别人撺掇的,撺掇你们的人正躲在暗处逍遥,却让你们在此送命。值得吗?”祝景澜往人群中搜寻着。

用马鞭一个一个点着,吩咐各处官兵们:“那个、那个、那个、还有那个、还有那个没有头发的,那个脸上有疤的,把他们带出来单独看管。

其余人廿人一组分开看管,各地官兵还是看管各地的犯人。西营的兄弟帮他们清点人数。

祝某在此,看看谁还敢动!”

杜守恒坚持他的怀柔政策:“照看着点受伤的人,已经差人去请大夫了,很快就到。

草帘也已经去取了,大家坚持一夜,千万别在生事儿了,想想家里还有家人。别被人当枪使用。”

祝景正满意他与自己配好的好,听到后面一句,猛然想起:“你来时村里怎么样?过去多少护卫?”

“我来时好好的。护卫过去了十来个,每个大人身边都有随从,多则两三个,少则一个。”

“既然无事,为何过来的官员寥寥数人?”祝景澜心里还是觉得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