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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屋点火,窗户开了透气的。”小窦回答,絮絮叨叨的,“今儿还晒了床铺、柜子里几件衣裳。屋里也彻底的清扫一遍,还重新撒了药水。”

“哦,走的时候匆忙,窗户忘了从里面插上了,会不会有人从窗户爬进来放进去的?”小窦自己分析着。

一群死老鼠都堆在被窝里,太有可能了!祝景澜肯定。

他不动声色的摇头:“不会,再下作的人也不会这么无聊,屋里太冷了,老鼠吃了药,就钻到被窝里了。老鼠会打洞,哪儿都能钻进来。”

不管怎么样先稳住她再说。

祝景澜掀起床单,四个角一包,问小窦:“床单还要吗?”

小窦摇头:“不要了,都不要了!太恶心了!”

祝景澜拎起床单,出院门,丢在门外。

回来见小窦把床榻上铺盖全部掀开,并汤婆子,都丢在门口。

他进屋:“这些都不要了?”

“嗯。明儿老丁来让他带去窑场做保暖用。”小窦赶紧关上门,弯腰从柜子里抽出一床被子,放在另一个小床榻上。

再去柜子里,却找不出能垫的褥子,叹了一口气,像是在想办法,转头才看见祝景澜被她关进屋里。

“祝大人,感谢您了。”又是一副乖巧讨喜的模样。

在她还没翻脸之前,祝景澜好人做到底:“你这屋里火炉也小了些,今晚也疲累,先去我那边等老杜回来。”

怎么感觉像欠了这女子一样!

小窦有些犹豫不决,到底拒绝了:“不便打扰祝大人,我穿的多一些,离火炉近一些就行了。”

祝景澜显然误会她意思,以为她又耍小性子,语气有些生硬:“我没有那么多怜悯之心,不过是看在老杜的面子上对你照拂一二。天冷,若再有老鼠我还得起身!”

说完径自出门,不管小窦有没有跟过来。

黄之桐原地愣了一会儿,他也只是套了件外袍,里面穿的并不多,像是也冷了。

而他说那话的意思明显也看出了不对劲。

黄之桐又看了看闪着缝隙的窗户,想起刚刚那一堆死老鼠的画面,打了个寒颤。

她的脸还没来的及洗,妆还没来的及卸,应该没问题,杜守恒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于是心一横,套上外袍,抱起被子走进祝景澜的房间。

祝景澜已经躺在床榻上,见她进来不意外,说不上和颜悦色,到底也没那么冰冷,

“榻上有褥子,你凑合一会儿吧,我这屋里没有老鼠。等老杜回来你就自便吧。”

黄之桐重复他的话:“榻上?”

确实铺了褥子,上面还有毛毯,上次她来过。

不料祝景澜不紧不慢来一句:“你一个伙计,有坐榻给你歇息就不错了。”

黄之桐恨恨的。

搬下榻上小几,整理好自己的被子,把火炉往榻边挪挪,坐了上去。

祝景澜不再言语,面朝里像是睡着了,屋里很安静,只有外面的风呼啸着拍打窗棂,连雨声都遮住了。

黄子桐安静下来,开始想今晚的事情。巧娘的师哥已经走了,这次是谁?在工地上,她如此小心翼翼,还是得罪了人,但到底得罪了谁?

还有这屋子,是不能住了,河道也往前修了几里路,等过了年,在前面村子自己找间像样的农舍。

夜已经很深了,寒风不断灌进来,杜守恒还没回来,连小东子都没来过。

被子有些薄了,黄之桐环顾四周,能拿来用的只有衣架上祝景澜的披风。

她看看自己换过的干净衣裳,今天晒过的被子,决定不嫌弃他的披风。

毅然起身,拿来披风搭在被子上。

她窝在榻上,靠着扶手,硬撑着眼皮,不让自己睡着,脑子里过了这几天的事情。

方南已经用很低的价格买到了粗盐,这次她用的是自己人;她的预制品入模第二天,不知能不能扛过这番低温;天气冷,木炭价格也会上涨,手头又该紧了;快过年了,成衣店的生意能好起来,不知能有多少盈利······

还是太累了,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杜守恒回到农舍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祝景澜屋里的灯还没灭,不知道这家伙没休息点灯熬油的在干什么。

他洗漱好准备上床睡觉,明儿不用早起,他得好好慰劳一下这疲惫的身躯。

门外却响起轻轻的叩门声,“谁?”杜守恒问。

“我!”老祝的声音。

杜守恒开门,祝景澜穿戴整齐快速挤进门来:“让我好等了,怎的那么久?”

边说边往里面走。

杜守恒纳闷:“你等我作甚?哎哎哎,你这是做什么。”

祝景澜已经在他床榻边开始脱衣解扣了,“你要是想听我说完就站那老实听着,不想听即刻便可以走,去我屋内榻上安置。”

“你!”杜守恒又气又无奈,“说吧。”

“你护着的小窦,今儿又叫人寻麻烦了。”

“又叫人寻麻烦了?”

“这次手段比较低劣,趁院子没人,从窗户进入她屋子,往她被窝里填了六只毒死的老鼠。她吓的泼湿了被子,也不敢要了,此刻在我屋里睡着了。”

“你屋里?”

“我从没当她是女子,也不知她是女子。”祝景澜强硬的解释,“一方面是她那屋里的确有些冷,二是怕找麻烦的人再回来瞧热闹。”

“?”

“能在如此短的功夫知晓院子里没人,还碰巧窗户没栓死,定是工地上的人,或者住在附近的人,而且来了不止一回了,今儿才得手。

可惜我出去看了一圈没见着,猜不透他是就此罢手了,还是因为今晚再没机会。”祝景澜说的风轻云淡的。

“老祝,谢谢您咧!”杜守恒拱手作揖。

“好说,我也不能白辛苦,还亲自提了一包死老鼠去丢了。把这床榻让给我,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已经躺下了。

黄之桐是被一股浓浓的焦味熏醒的,迷糊间眼前光线明亮。

一个激灵坐直身,已经晚了!披风的一角掉在火炉上烧着了!

黄之桐赶紧跳下坐榻,捞起披风拼命的往地上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