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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刘守光询问,城头的守将们纷纷摇头,表示猜不出来。

刘守文撇嘴道:“管他们做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人家都杀到城下了,咱们岂能让人笑话?不如马上点选兵将,杀将出去,也好让魏国人知道,咱们卢龙军不是好惹的!”

“不可莽撞。”

刘守文虽是少年,却故作老成道:“魏人既然敢大张旗鼓来到此处,定然有恃无恐,说不定还有什么阴谋,我等还是先观望片刻,再做打算。”

一旁的卢彦威是领教过魏军实力的,听闻此言,忙点头附和道:“是极,是极,行军作战,需小心谨慎,切不可焦躁。”

刘守光闻言,冷哼一声,不好再说什么。

一行人于是守在固安县城内,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城外魏军的动向,期间不断派探子出城,试图打探魏军虚实。可惜魏军早有防备,众人派出去的探子,多半有去无回。

如此,时间很快过去了三四日。

固安城外的三万魏军,每到天将拂晓之际,便开始搭建攻城器具,做出要攻城的样子。一旦城内的守军开始防备,众人便主动退下。

这样的行为,虽然没有直接带来什么损失,却让城内的众人被折磨得精神崩溃。

刘守光再也忍不住,主动到军营里找到哥哥刘守文,向对方气愤道:“兄长,咱们还要躲在城里当缩头乌龟到什么时候?南下之前,你不是想让我的部众当先锋么?行,我答应你就是!”

“你和你的人若是胆怯,尽管在城里待着,马上让人打开城门,本帅要亲自出去,会一会那帮魏狗!”

“放肆!!”

刘守文闻言,勃然大怒,立刻站起身来,本打算开口训斥弟弟刘守光。

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这帮人天天蹲在城内,确实也不是办法,让刘守光带兵出去,一来可以替自己试探魏军虚实,二来也能损耗弟弟在军中的实力,可谓两全其美。

若是对方能在魏国人手里栽个大跟头,再由自己出马收拾残局,那就更妙不可言了。

一念至此,刘守文忙换了副脸色,笑着对刘守光道:“光弟倘若心意已决,一定要出城与魏人决战,愚兄也不好阻拦你。只是魏人素来狡诈,光弟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千万不可大意轻敌啊。”

刘守光知道自家哥哥在做戏,当即冷着脸,不耐烦道:“行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说的这些我难道不明白吗?”

该说的话说完,刘守光不再多留,立刻转身离开军营。

刘守文望着对方的背影,脸色慢慢阴沉起来。

固安县城外,数以万计的魏军帐篷,耸立在桑干河西岸的一片平地上。

平地四周,是一层层由泥土和树枝固定而成的墙垒,墙垒之间,每隔一段距离便建有一座望楼,望楼上方通常有三到五名士兵,负责巡逻和放哨。

“报!!”

“启禀几位将军,固安城东门突然洞开,从城内出来数千兵马,多为骑兵,看他们的甲胄旗帜,应当是幽州兵!”

中军大营,作为魏军先锋大将的张彦,此时正在与义成军藩将贺瑰、感化军藩将李师悦等人商议军情。

忽有斥候来报,说是数千幽州兵出东城门,正在向己方营地靠近。

“来得好,来得正是时候!”

张彦闻言,心下大喜,开口对其他将领道:“先前若不是军主再三有令,只准佯攻,不准动真格,区区一座固安县,早就被本将军攻破了!如今他们反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来人,马上通知各营士兵,出营集合,顺便取我的披挂来,本将军要亲领兵马,再破贼众!”

上回在会昌县城外以众击寡,大获全胜,给了张彦非常大的自信。

在对方看来,自己那时候只有区区三千兵马,能击败卢彦威一万五千人,如今杨师厚让自己节制三万精兵,对阵区区数千人,自然不在话下。

一旁的贺瑰看出张彦有骄怠轻敌之意,忙小声提醒道:“张将军,河朔诸镇之中,以幽州铁骑最称强悍,这帮人可要比义昌军厉害不少,咱们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张彦闻言,不以为然道:“哼,什么幽州铁骑,我孝节军自创建以来,遇鬼屠鬼,遇佛杀佛,何曾怕过谁来?”

贺瑰还想再说什么。

张彦却挥手打断道:“好了!两军临战,怯阵必输!你若胆怯不敢出战,只管在营中乖乖看戏,何必多言!”

贺瑰闻言,霎时间两颊涨红,羞愤难当,高声道:“从军不惜命,惜命不从军,我又有何惧哉!张将军要战,我领兵陪你一道就是了!”

“战!战!!”

眼看贺瑰如此表态,其他魏军将领自然不敢推辞,纷纷跟着一起附和。

当日正午,赤日高悬。

几日前刚刚下过大雪,本来有些泥泞的土地,在烈日的照耀下,慢慢地重新干燥起来。

在张彦的统率下,三万魏军只出动了一万五千余人,另一半兵马留在营垒中,以防止幽州军正面诱敌的同时,暗中派人劫营。

幽州军这边,刘守光总共带了五千兵马,分为左中右三军。其中左军为先锋,由大将元行钦统率,右军作策应,由大将单廷珪执掌。

刘守光自己则坐镇中军,指挥调度。

对战双方非常有默契,很快便在固安县城东面,与桑干河西岸间的一片大平原上,各自排兵布阵,摆好了架势。

临战在即。

只见幽州军左军军阵中,忽然闪出一名身高九尺、膀大腰圆,头戴顿项兜鍪,身穿漆金鳞甲的巨型大汉。

“呔!尔等魏国贼子!不在中原好生待着,安敢渡河向北,犯我幽州疆界!”

那汉子右手持槊,左手握刀,胯下骑一匹披甲骏马,一马当先。

远而望之,仿佛一堵城墙。

对方不是别人,正是幽州悍将元行钦。

“嘶……想不到幽州竟有如此人物。”

魏军这边,正在单手遮眉,举目观战的张彦,眼看元行钦纵马出阵,宛若古之恶来,心中惊诧之余,对眼前这帮幽州人的轻视,也不由得减少了许多。

不过即便如此,他依然觉得自己胜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