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没有直接回客栈,而是去了安保镖局。
大门紧锁,趁无人注意翻了墙进去。里面黑灯瞎火,与附近的灯火通明形成鲜明对比。
她心感不妙,在镖局里找了很久,一个人都没有。
突然,附近传来异动。有人进来了!
她赶忙找了个角落藏好。大半夜的,谁会过来呢?会不会是相扈?
她心里忐忑,蹑手蹑脚的跟了过去。
在微弱的月光下,她看见了熟悉的脸。杨清风?他此时不应该在客栈吗?怎么会在这?
她心下里有些懊悔,不应该把事情过早透露给他们。
“谁!?”
他发现了!
月华脚步轻点,连忙飞快的逃离。
杨清风没有追,像是已经知道是谁。
出去之后,月华在街上溜达了很久,见杨清风没有追来,又不死心的走了回去。
不过这次没有进镖局,而是去附近的商铺打听消息。
“你说安保镖局啊……嗐!!那镖局早就关门了,很早就不做生意了!”
“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半个月前吧。”
“什么原因不做了?”
“大概是生意不景气吧。这年头镖局生意不好做啊。有钱有势的都找高阶修士,御剑飞行刷刷刷就运到了。像我们这种没钱没势的才会用到镖局。挣得不多还费时间,不够养家糊口的。要是遇到邪祟,命都没了。镖局招不到人,直接关了。”
“那七天前,镖局不是开门了吗?”
“是啊!我们都以为又重新营业了呢。一堆蓝衣男子走了进去,看起来像是修士。我还以为要走高端路线了,谁知道第二天早上又关门了。”
“那你可知镖头是谁?”
“不知道,不认识。”
看来是自己误打误撞闯了进去,又误打误撞一个人把死尸运到了建邺城。
如果不是她,那顶罪的就是那帮倒霉蛋!不……她现在也是个倒霉蛋!
“那些蓝衣修士你认得吗?”
“不认得,生面孔,许是外地人吧。”
能把死尸悄无声息的藏在莲花坞且不被莲花坞里巡查的修士发现,这个人的修为定然不俗。
若是对方与莲花坞守卫将领认得,给他创造条件也不无可能。
这件事情怕是与莲花坞也脱不了干系!说不定江晚吟一开始就知道!
这男人什么意思?想玩弄她!?
“客官?来点莲花酥饼?”
“饼就不吃了,吃饱了。”说完留下三两银子,便走了。
“欸!!客官下次还来啊!!”
回到了客栈,想洗个热水澡。唤小二,没想到小二早就准备好了。
月华把窗关上,脱下衣衫,泡在水桶里,若有所思。
杨清风大晚上把守卫退了,又跑去安保镖局干什么?他有何目的?
如果真如同店家所说,生意惨淡,不得已关门,那七日前开门的人是否与之前的店主有所关联?
或者凶手把邵逸童杀了之后根本没想到用镖局来运,只是霎时起意?
按照杨清玉的说法,邵逸童从未踏出过云澜城,会不会在云澜城就已经被杀害了?
这不符合常理啊,儿子被杀,老子不得急翻了天。
没看到什么寻人启事民间传闻啊。
说不定云澜城也不想声张。理由呢?
如今重重迷雾,越想越乱。现在跑,就证实了邵逸童是她所杀,她不能跑。
万一遭到追杀,影响到了程叔叔一家就罪孽深重了。
必须要尽快处理好这件事,不能坐以待毙。毕竟现在要面对的是邵氏的质疑和杨家的推脱。
至于莲花坞……只要不触碰到江晚吟的底线,救她的可能会大一点。
他的底线,是莲花坞。
唯一能够破解此次危机的,只有那个镖头和相扈几人。
镖头和相扈几人不知所踪,只能随机应变了。
不管是谁杀的邵逸童,只要证明她是清白的,她就立马退出这件事,然后滚。
第二天一早,杨清风派人传话,说邵氏已到。
杨清玉瞪了她一眼,不说话。
反倒是杨清风笑意浓浓的看着她,“暖黄色的衣衫很衬你。”
月华笑了笑,没说话。
路上,她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邵氏为人处世如何。
反正她死咬,人不是她杀的。
家仆将几人引到了议事厅。
江晚吟正端坐在主位上,翘着腿,低眸把玩着紫电,猜不出是何心理。
邵氏已经到了,坐在右下方,满脸疲惫阴沉。
他着一身暗纹黑缎长服,宽大的衣袖镶银丝边际,袖口上绣着淡雅的兰花。
头发半披,剩下的头发高高竖起,用一根天然石玛瑙簪固定。
样貌老成,约三十来岁。浓眉瑞凤眼,颧骨上有颗小痣,显得文弱几分。
邵阳抬头盯着她,阴沉狠厉,目光里尽是怒意。
月华暗自咽了下口水,捏紧了衣角,有些局促不安。
杨清风一行人拱手示意,“见过江宗主。”
江晚吟淡淡得“嗯”了声。
几人坐在左侧。杨清风率先开口,问道:“怎么不见邵城主?”
邵阳勾唇讽刺的说道:“家父已经病重许久了,杨公子不知道吗?”
你们的家事捂那么紧,我怎么知道?搞笑!
杨清风依旧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事情大致情况我已经写在信上,想必邵公子也知道。”
“我只知道,这次前来,不仅要带走逸童,还要带走她的头颅!”
杨清风眼神冷了一瞬,嘴角淡淡,“事情还未查清,凶手尚未可知。”
邵阳嗤笑了声,“杨清风,你修炼修到脑子萎缩了!?逸童死得时候,她就在旁边!”
杨清风表面上不动如山,天知道他衣袖里握着的拳头现在就想安抚到邵阳的脸上!
少年心性,也藏不住心事。
“邵公子,我们今日前来,就是想要找出真正的凶手。你这般妄下定论,有失偏颇。”
邵阳看向杨清风身后的月华,“我要把她带走。”
杨清风沉下声音,“事情还有待商量。”
“在我这里,不能商量。”
“邵公子,你现在还不是云澜城的城主,怎的气势就摆出来了?”
邵阳不怒反笑,“我云澜城的事,关你个姓杨的什么事。反观你们建邺城,在杨师祖手里,近些年来发展的越发败落了。你们想趟这趟浑水也可以,等我料理好她,再好好上门叨扰叨扰。”
“在下也是提议,想法难免有些不周到。这件事情还需众人商议。”
杨清玉没头脑,突然来了一句,“我看别商议了,交人,我们也好早些回去。”
月华赶忙道:“我要澄清一下,人不是我杀的。我见到他时,他已经死了,躺在箱子里。他魂魄被抽我也不知,是杨公子告诉我,我才知道。我只是负责把他送到建邺城,而后获得一笔丰厚的佣金。”
杨清风顺势接话,问,“谁能证明?”
月华看了一眼江晚吟,抿嘴,思考了一番,“当时,我从莲花坞接走他时,镖头和相扈一行人知道。”
杨清风道:“那他们人呢?”
“……我不知道。”
邵阳拍桌怒吼,“这也不知,那也不知。你还知道什么!?你以为一句不是你杀的,就能逃脱事外吗!?”
他吼得很大声,把她吓了一跳。
杨清风眼神关切,轻声问道:“你可记得他们的样貌?”
月华回想了一下,那是一张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脸。
她本来就不喜欢与生人多交流,在和别人说话的时候没有刻意记住对方的样貌。尽管她努力回想,也不知道镖头具体长什么样子。
“我给忘了……”说完,她自己都觉得太挫败了。
“忘了!?人命关天的事你忘了!?”邵阳心里狂躁,要不是江晚吟在,他早就拔剑把这人砍了!
“我能记起相扈的样貌!”那人经常怼她,就多看了几眼。
杨清风道:“你可以将他的面貌画下来。”
“……我不会画画…”人已经有些崩溃。
杨清风点头,“我替你画,如何?”
“那自然是感激的!”
江晚吟置身事外,饶有兴趣的听着,点点头,便让人备好纸墨。
趁着这个间隙,她得好好理下思绪。
云澜邵氏和建邺杨氏关系不好,而且隐隐有敌对之态。
城主病了,现在由邵阳说了算。至于城主何时病的,怎么病的,不得知。
看情况,邵阳好像不敢与江晚吟作对,听到尸体从云梦运出去的也没有太大的表情波动。
江晚吟的态度不明,三方当中势力却最大。
她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讨一个庇护。
“相扈,着蓝衣,腰间别着一个香囊。大概五尺高,比我矮一点。粗眉方脸,眼睛细长,嘴边有颗大痣,长着毛。腰间别着一把短剑,剑柄上刻着一朵兰花。”
杨清风手一顿,“没了吗?”
“他有点口音,好像是西蜀人。”这样说有点牵强,口音这种事,稍微学一下就能改变。
西蜀离这也不远,人来人往中,有西蜀人也很正常。
杨清风很快就画好了,展示在众人面前。
邵阳道:“这个人这么普通,怎么可能杀得了逸童,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