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皎洁的月光将整间都屋子照的通明，借着这昏暗的光线，祁舒阳动作轻柔的伸手撩开怀中人额间的碎发。
宠溺的盯着那好看的睡颜发了呆，太多复杂的情绪让他久久不能入眠。
终于，在压抑心绪的驱使下，他小心翼翼的将胳膊从她头下抽离，继而穿上外套缓缓离开了卧室。
从抽屉里拿出被放了好久的烟，他倚靠在阳台，屋里因为没有开灯的原因，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他脸上是何种表情，只有指间燃起的星星之火，和从齿间散开的淡淡烟雾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心事满满。
他不想让程玥察觉到他的负面情绪，也不想让程玥知道此刻的他是有多压抑，更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抽了烟。
站在阳台边往远处望去，夜幕下的城市像是全都陷入了睡眠，静谧又冷清。
几曾何时，他们也是这般，经常靠在宿舍阳台的围栏边偷偷抽烟喝酒，吹着自己那有多牛逼的未来。
而那个整日里吊儿郎当的张哲，却从不以自己优越的家庭而去看不起任何人，也从不以此为傲，甚至单纯中又带些傻比。
那时候，他总说。
“老祁，我发现医学系有个学妹对我有点意思啊。”
“老祁，你是不是喜欢咱们系的系花周月啊？不然干嘛把微信名改成Sun and moon啊，要不要追，哥们帮你，哈哈哈！”
“老祁，我失恋了，忙活了半天，人家又和前任复合了，我是钱也白花了，情也错付了，你说我是不是个大冤种啊。”
在即将毕业的那年，他又会攀着自己的肩膀，在宿舍把酒言欢。
“老祁，咱们毕业后一定得大干一场，等我老爹同意给我出资，咱们就马上搞！”
“老祁，家里给我断资金了，我看咱们是只能先靠自己挣钱了，计划开工作室的事情就以后再想法子吧。”
过去的种种，还有他们一起许下的誓言，皆历历在目。
明明路还没走到一半，结果中途却停了…
就好像是羽翼逐渐丰满的雏鹰，在准备飞往广阔的天空时，瞬间就被猎人射中了一只翅膀，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
虽然现实也没有如此夸张，但在这个通往成功的道路上，他们早已成了彼此的精神支柱，所以在如今事业刚有起色的时候，张哲的突然退出，对他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打击。
但他都理解，他理解兄弟的为难和无奈，只是，自己的心里难免还是会有些难过，有些压抑。
安静的卧室里，程玥轻翻身，在察觉到身旁空无一人后，瞬间就没了困意。
她没有开灯，借助微弱的月色起身下床，逐渐向客厅走去。
远远的，在看到阳台那抹高挑的身影时，她缓缓将脚步放轻，随后走近，从后面环上了他的腰。
虽然他不讲，但从医院回来之后，他所有的小情绪都没有逃过程玥的眼睛。
她知道他心里不舒服，也知道他在刻意避着自己暗自神伤，可越是这样，程玥就越是心疼不已。
然而，这突然的触碰让祁舒阳下意识的就将手中的烟拿向了别处，继而转过身诧异的盯着她。
“怎么醒了？是我动静太大吵到你了？”
程玥不语，只是扯过他靠在后面的胳膊，继而从他手里将未抽完的烟拿了过来。
一瞬间的抓包，让祁舒阳的神情瞬间就紧张了起来。
“程玥，我…。”
她依旧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将烟掐灭后丢进了客厅的垃圾桶内，紧接着又折返回了他身前。
“程玥…我以后…一定不会再抽了。”
原以为她会因为自己偷偷抽烟而生气，但结果令祁舒阳没想到的是，她却再次环抱住了他的腰，并将小脸贴在他的胸口处。
“舒阳…以后有什么事都不要自己一个人去承受好吗？”
“程玥…”
将她紧紧揽住，他轻唤着她的名字，紧绷的身体也随着她轻柔的话语声逐渐软了下来。
“我是你的女朋友，不是只可以分享喜悦的人，舒阳，你的喜怒哀乐我都想知道，都想得到你的分享，而不是留你一个人在这里难过。”
将心底的郁闷随着气息呼出，祁舒阳略弯了下身子，将下巴贴在她香软的颈间，同她低语。
“我不是难过，只是有点不甘心…一路走了那么久，遇到这么多挫折，我们都挺过来了，可没想到，最后还是各走了两边。”
轻抚上他的后脑勺，程玥出声安慰：“虽然你们没办法一起去实现你们共同的梦想，但是那些一起努力走过来的路，未来一定不会被辜负的，你的努力承载着他的希望，他的进步也同样寄托着你的希望啊。”
“嗯…”
将她紧紧的抱进怀里，祁舒阳最终还是没有将心里最在意的事说出来。
他害怕，就在这次突发事件后，他的那种无助和自卑又席卷而来。
他不知道如今的自己距离成功的路还有多远，也不知道程玥的家人是否能接受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如同林娇和张哲那般的结局。
他不敢想，哪怕只是往那最糟糕的一面想一点点，他都能窒息到无法呼吸，他离不开她，这辈子都不想对她放手。
十年的暗恋之苦他真的再也不想去重新体会。
他爱她，只爱她，他也只想要她。
这辈子如若没有可能，顶多会有遗憾，可现在，他已经追上了心里的那抹光，又怎么能甘心被人替代？
他承认自己贪心，承认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所以他接受不了，也不愿去接受没有她的结局。
宽敞的大床上，两人永远只是占了一个人的位置，枕头也同样都是另一个被孤单的放在那。
“程玥，只要你待在我身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永远都不要放弃我好吗？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受挫的祁舒阳，此刻就像个黏人的大男孩一般的贴在程玥的身旁，诉说着他的不安。
“好，我答应你。”
虽然不止一次的答应过他，但程玥何尝不知，他的自卑和不安早就深入到了骨子里。
所以，只要他问，她便给他回答，给他最安心的答案，每一次都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