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一锦还没有动作,言子健的购物中心却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稀少的人流,惨淡的营业额,每日睁开眼就有的庞大的成本支出,把言子健深深的拖老了十岁,原来黑发中夹杂着几根白发,现在一眼望去白色却成了主打色,任谁恍目一看,他都是一位实打实的老人了。
一向已爱情为主的王子衿现在看他的眼神都没了以前的崇拜缱绻,五哥和五嫂对待言子健的态度也平淡了不少。
不过最近言子健也没有回王子衿家,他住在那套一百来平的,卧室都没有以前他卫生间大的锦城小苑。
住在这里,有从来没有的踏实感,真实感,实实在在的一个家。
亭台楼阁的老宅,奢华豪装的大平层,都如空中楼阁,梦中仙境,美则美矣,但不真实。
就如今晚,他依然坐在锦城小苑的沙发上,抬眼望去就是外面的灯光点点,对面高楼里每家每户做饭的家庭主妇,沙发上看电视的孩子,还有走来走去的男人-----,一目了然。
以前言子健就连看一眼这种楼型,脸上都是嫌弃,如今的他却得只有这种楼型,才能让他感觉现在还真实的活着。
他脑海里回想今天给公司法务,高层开的最后一个会议,哼,也许叫散伙会更恰当,大家面上虽然又不舍惊讶,但是真正痛彻心扉的只有他一人。
打工人,换一家依然是打工人。
公司没有,伤筋动骨的永远是老板。
而他,更甚。
偌大的言家啊,庞大的言家,站在顶峰的言家------,就如此彻底的倒下了,退出了传颂百年的历史长河,真正成了华国人民口中的历史,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也许以后,还会给历史剧添砖加瓦,毕竟,拍成电视,应该很有看点。
言子健想着自嘲的扯了扯嘴角,一个难看的笑容刚刚浮现在嘴角,浑浊的眼泪就覆盖在了这酸涩的笑容上。
他靠在椅背上,任眼泪顺着脸流淌在平凡的布沙发上,头顶的白墙也只是简单的粉刷,可却给如今的言子健一处遮风避雨的地方。
哭声越来越大,明天,言家的一切,老宅,门面,股票资金,古玩字画------,都要用来抵债。
锦城小苑,也许是以后的言子健唯一的家了。
突然,哭的差点背过气的言子健止了声,眼睛一亮,他想起来父亲曾说过,有一笔家族资金留在了一家家族管理资金处。
越回想当初父亲说的话,他的眼睛就越亮,言氏祖宗,他是彻底对不起了,眼目下,活人比死人重要,他要活,王子衿肚子里的孩子也要活,父亲留下的,绝不会只是一小笔钱,有了这笔资金,自己以后和王子衿还有孩子,至少生活是肯定不愁了。
愁绪一扫而空,言子健心急的盼着天亮上班。
通过言氏的律师确定了这家家族管理的地址,言子健满心喜悦的赶了过去时,却被当头一棒敲了个昏。
言子健父亲生性平庸,但是个敬小慎微的主,对于他的父亲,言听计从。
对于言子健,他们两位都不是特别满意,可嫡子里面,矮子里选高个,最后言氏当家人的位置才落在了言子健身上。
但是这两位对于言子健还是不放心,拿出了一笔资金放在家族管理处,想着如果言子健是个败家的,家族里如果有能人,有了这笔资金,言氏定当无恙。
所以,动用这笔资金就有个条件:言家嫡系兄弟包括名下嫡子共同投票,超过半数,即可动用。而且,动用的人并不局限于当家人,而是大家投票认可的人。
言子健有一瞬的恍惚,爹啊,爷啊,你们这是坑儿子,坑孙子啊。
言子健是嫡系的大房,下面还有二房和三房。
二房有一个儿子,三房有一个女儿。
加上他和言梓杰,一共五个男人。
二房一向没什么野心,自己只要说些好话,再许一些利益,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这三房,一向不是个省心的,那个女儿言思思也心比天高。
言子健兴高采烈的来,锤头丧气的又回去,现在不能贸然让他们过来,先要去摸摸底,要不然,现下的情况,这么一大笔钱,人心都是贪婪的,发生什么可不好说。
还没等言子健去二房三房打探,王子衿的电话就追命似的一个接着一个,在电话里哭的伤心欲绝。
“子健,今天我同学找我玩,却不想被人肆意侮辱,诋毁,她,她们说我道德败坏,为了钱甘愿卖身,没有廉耻,甘做小三,呜呜呜,她们怎么能这么说呢?”
言子健一个头两个大,现在的他那里有心情哄小女生玩?
“没事你回什么学校,大着个肚子就好好在家休息。”
从来没被言子健如此冷漠对待的王子衿怔楞了一下,更委屈了,哭哭啼啼的没完。
言子健没好气的让她好好休息就挂了电话,真是,烦。
王子衿看着被男人挂断的电话哭的更大声了,一直被压抑的各种委屈放大开来,哭的五嫂寻着声就进了卧室。
“我的小乖乖女儿,这是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
王子衿扑进五嫂的怀里,大哭:“他凶我,吼我,他怎么对我是这种态度?”
五嫂迟疑的问:“乖宝,你说的是子健?”
“嗯嗯嗯,”王子衿只余哭声。
五嫂叹了一口气,抱着女儿,等她哭够了才道:“好了,你现在有身子,不好这么情绪激动的。”
“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了,我想回学校上学。”
五嫂听了此话,脸都绿了,半晌才道:“子衿,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你现在拥有享受的一切,都没有了。”
王子衿很想骨气的说一句:没有就没有我不稀罕。
可抬眼看了房间一圈,又咽下了这句话,再回到简简单单的两室一厅,她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