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走到大殿出口的林风雨,在听到拓跋青山从背后传来的话语之中,位于身前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足足花费了数个呼吸的功夫,林风雨才平息了内心的躁动,笑着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紫金相间的葫芦,丢给了拓跋青山。
“晚辈在雍洲还有老友相见,就不参加之后的赐宝环节了,还望拓跋宗主与秦道友能够多多担待。”
言罢,林风雨也不等众人有何反应,大步离去,消失在天际之中。
待对方离去,秦越楼转身拍了拍周倚桥与慕容云鹤的肩膀,才同拓跋青山一道返回了主位之上,再度恢复了长辈的威严。
少了外人在场,后续的赐宝环节进行的颇为顺利。
所有登上往生榜的弟子,都按照榜单排名,从拓跋青山的手中领过了相应的奖励。
因为摸不准两位大能的心思,所有人在领取到属于自己的奖励之后,都识趣的快步离去,将空间完全留给了两位大能与周倚桥二人。
偌大的宗门大殿之中,只剩下最后四人,周倚桥与慕容云鹤相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各自立于原地,一言不发。
几人就这样沉默了近一炷香的时间,才被大殿之外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所打破。
来者身长八尺,上身赤裸呈古铜色,一身肌肉虬结分明,双臂宛若钢铁浇筑,显得极具爆炸性的美感。
而他那张面庞则棱角分明,刀削斧刻,带着一股彪悍的味道。
此人正是幽冥魔宗的炼器长老,铁泽!
铁塔般的汉子一路快步来到拓跋青山的面前,朝着老者拱了拱手。
“铁泽见过宗主,不知宗主匆匆将铁泽招来,所为何事?”
拓跋青山闻言,笑着将手中的紫金葫芦丢给铁泽,解释道。
“这是那问天阁的林风雨与老夫打赌失败之后的宝物,老夫虽然已经检查过数遍并无问题,但还是想着以防万一,问一问你这位专业人士。”
铁泽闻言,接过紫金葫芦,神念扫了扫葫芦表层,随即眉头微皱。
“此物倒是不像有什么蹊跷的地方,只是这林道友,未免太过儿戏了些吧!”
铁泽毫不犹豫的扒开葫芦上的撒子,缓缓向内催动灵力。
“这葫芦虽然有后天古宝的品质,但内部空无一物,顶多只算得上一件收纳酒液的器物,根本没有多少价值。”
此话一出,秦越楼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刚才因为拓跋青山先行一步占据了红脸的位置,他不得已之下才违背自身性格唱了白脸。
现在林风雨已经离去,他也不必再演,恢复了本性。
“岂有此理,拓跋宗主与秦某一道施压,代表我幽冥魔域内所有的魔道修士,这林风雨拿出这样一件废物来履行与拓跋宗主的赌约,完全是在挑衅我幽冥魔域!”
拓跋青山的脸色同样不好看,但碍于铁泽并不是魔族派系的长老,他也不好表现的太过愤怒,以免在宗门内的利益斗争之中落下把柄。
他笑着从铁泽的手中收回紫金葫芦,起身朝对方抱了抱拳。
“不论如何,多谢铁长老亲自跑一趟,这件事情老夫不会就这么算了。”
表露了自己的态度,拓跋青山直到将铁泽长老重新送走之后,脸色才彻底阴沉下来。
他那一双纯白的眼眸盯着周倚桥与慕容云鹤许久,直到看的两人快要屈服之时,才长叹了一口气,语气之中满是哀伤的说道。
“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没有能力,才让你们一代又一代的晚辈遭受无妄之灾。”
此话一出,一旁的秦越楼也是唉声叹气。
周倚桥二人虽然不知道拓跋青山的话中深意,但心里都清楚不是他们这种元婴修士能够触及的内容,因此皆是低眉顺眼,不敢言语。
见两人没有回答,拓跋青山像是无趣的摆了摆手,将准备好的宝物分发给二人,随后摇了摇手中的紫金葫芦,对着周倚桥说道。
“老夫本想着从林风雨的手中骗一件问天阁的宝物给屠杀盛宴的榜首,没想到竟然被他摆了一道。”
“此物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倒是老夫一时失察,让倚桥你出现了损失,希望你可不要埋怨老夫。”
周倚桥笑着接过紫金葫芦,连连摇头。
“宗主哪里的话,这紫金葫芦无论如何也是一件后天古宝,弟子欢喜还来不及,怎会埋怨宗主。”
周倚桥此话倒是真心实意,一件后天古宝,即便周倚桥只是将其丢出去防御,都能抵挡几次元婴修士的全力攻击。
宝物赏赐完毕,拓跋青山突然没有了言语。
作为生活了万余年的人精,秦越楼一下子便明白了拓跋青山的用意。
他快速起身,借故告辞,带着慕容云鹤快步离开了幽冥魔宗的宗门大殿。
外人离去,一老一少相顾无言,又是一阵沉默。
忽的,拓跋青山开口问道。
“即便老夫知道这往生榜的真正用意,却还将你推至台前,你可曾埋怨过老夫?”
周倚桥闻言一愣,连忙躬身低头。
“弟子不敢。”
拓跋青山轻笑,倚靠在座位之上,再无一宗之主的威严。
“看样子终究还是对老夫有些怨言。”
言罢,老者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取出一只装有淡绿色气体的透明小瓶。
“你的埋怨并没有错,毕竟是宗门里我们这些老东西处处受到中洲圣宗的掣肘,才不得已将你们丢出吸引视线。”
“这小瓶之中,乃是老夫用凡俗战场之中近百万战死兵甲炼制出的瘟毒,刚好能和林风雨的那只紫金葫芦配套,也算是老夫给你的补偿。”
说着,他单手一抛,将那只淡绿色的小瓶扔向了周倚桥。
后者见状连忙伸手接住,再度拜谢。
见老者已经闭眼倚靠在座位之上,周倚桥知晓今日的谈话已经结束,于是恭敬退出了宗门大殿。
待周倚桥走后,拓跋青山睁开双眼,嘴巴嗫嚅了半晌,最终又是化作一句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