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我被安排到了城管队,负责城隍庙前面的庙前街的街道管理。
可能是我使了钱的作用吧,还任命我当了一个伍长,手底下管理四个城管队员。
跟人世间的城管大同小异,就是每天领着手下的四个队员,在划定管辖的区域内巡逻,规范那些摆摊设点做小买卖的鬼魂,不要乱摆摊,乱占道经营。
当然,也管理沿街的那些商铺、小店,宾馆酒楼,不让他们出店经营,乱搭乱建。
但是,阴间的这个城管,却没有电瓶四轮执法车。如果能坐到什长,就可以骑着小毛驴执法。
也就是一个什长,管两个伍长,手底下十个队员。
如果做到了队长,就可以管五个什长,手底下管着五十个人,骑的就不是小毛驴,而是骡子。
两个队是一个保,顾名思义,保长管理一百个人的队伍,骑的是高头大马。
突然脱离了鬼牢,我心里还挺高兴的。
过去跟墨池去过几回鬼界,也可能是没有留意,我一回也没有见到过城管,更没有遇见过阴兵。那样的地方就好像是阳间的乡镇和县城,而城隍爷所在的城市,就像地级市和省城。
这里也有高楼大厦,繁华程度也不是我们过去到过的那种鬼界所能比的。
过去我当保安,老郭当班长,一个班六个人,我被老郭管着,没想到被阴间给抓了,我还弄了个伍长当当,过了一把官瘾。
我当了没几天的伍长,上面居然给我也配了一头小毛驴儿。
从此,我每天骑着白嘴黑唇的小毛驴儿,带着四个手下,在我管辖的庙前街一点五公里的区域内,不说耀武扬威,最起码是自由自在的。
没事的时候,下班后,几个手下还时常请我吃吃路边摊,大排档,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
城管队里还给我分了一间单身宿舍。
不过就是夜里一个人时,想墨池想的厉害。
睡不着觉时,我就琢磨,在这里当个城管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得想啥办法回到阳间,去过我的人间生活。说好的我跟墨池是命定的姻缘,过去我做人时,墨池是鬼,我们阴阳相隔。当时我们说好的,等我俩的本事涨到一定程度,到龙子河里夺回来她的肉身,就可以堂堂正正在一起了。
现在我跟墨池成了同类,依然被隔在两个世界,她在人间飘着,而我却被限定在阴间做个鬼差,仍然无法相聚。
别说相聚了,就是见面都见不到。
一天下午,我骑着毛驴儿,领着四个队员在庙前街巡视,走到护城河边,跟人间的城市相似,几乎所有城市里都没有了天然的草地,我们平时所看到的草地,都是绿化景观草坪。而城隍庙门口这条街的西南,有一条护城河,护城河边,却茂密地生长着一些天然的野草。
毛驴看见青草,撒欢儿奔过去,撮起牙花子啃了起来。
我每天骑着它,心里还是很感激这个畜牲的,不讲有多舒服,就是成千上万的人都靠两条腿走路,我却骑着官府配给的毛驴,这份待遇,就足够我感到骄傲。
别说我跟一般的鬼魂比,就是比那些伍长,也优越的太多。
我还听我一个手下偷偷告诉我,上面给我配了小毛驴儿,别的伍长有意见,纷纷联名上告。
结果让吏务司给训了,全都吃了瘪。
没过几天,吏务司下文,任命我为副什长,兼庙前街城管伍长。
从此,我骑毛驴便再没有人说闲话,提意见了。
所以我就任由毛驴去河边吃草,我呢,舒舒服服躺在河岸上,看护城河里成群结队的鱼儿,优哉游哉。
我一个叫阿信的手下,跑到附近一个烧烤摊上,强行拿了人家一大包烧烤,有猪腰子,鱿鱼,羊肉串,海带。
阿信在我身边坐下,摊开了一块六十公分见方的一次性塑料餐布铺在草上,又从怀里掏出来五听啤酒,给了我三听,还不忘帮我打开拉环。
“伍长,喝两杯啤酒,解解渴。”阿信讨好地冲着我笑,手里高高举着易拉罐。
我对阿信说:“别忙着喝酒,去看看他们三个人。”
阿信以为我要叫另外三人,呸,是三鬼,来喝酒,面露难色,两眼复杂地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说:“让他们巡逻,别让领导检查到我们在这里偷懒喝酒。”
阿信立刻起身说:“好嘞,伍长,我这就去向他们传达您的指示。”
一直到下班,我和阿信吃饱喝足,骑上同样吃饱喝足的小毛驴儿,下班回宿舍。
一天晚上,我下班后来到城隍庙前面的繁华街市闲逛。
一方面一个人在宿舍里,难免思念墨池,长夜难熬;另外一方面,自从上回给眉兰托梦,她说墨池来到阴间到处找我,我就想着到大街上转转,看看能不能遇见墨池。
当了一阵子城管,每天我都打听离开阴间的出口,夜里就一个人躺在床上琢磨,怎么才能找到回阳间的路。
可是,一眨眼一个多月过去了,毫无头绪。
阴火憧憧,鬼头攒动,尤其是庙前大街,到了夜晚,无数的鬼魂就像人间赶大集,熙熙攘攘的挤满大街小巷。
好玩的,好看的,好吃好喝的,不亚似人间的繁荣和热闹。
我正在街上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肩头被人拍了一下。
我回过头,看了一圈,没见着熟人。
我回过身继续往前走。
没走几步,又被人拍了肩头。
这回回头,发现眼睛鬼,就是那个杨杰,站在我身后对着我笑。
“小兄弟,你也来逛街呀?”他说。
“咦?你怎么在这里?你也出来啦?”我问杨杰。
“是啊是啊,要说,我还得感谢你小兄弟,多亏你借给我那五百万块钱,我上下打点,前一阵子也出来应了一份差事。”杨杰满脸笑容地说,“我出来以后,就到处打听你,可是,一直也没有打听到你的下落。真是巧啊,今天却意外碰见了。”
“你也是托那牢头的关系?”我问。
“是啊是啊,那家伙有手段,路子也很野的。”杨杰忙说。
“你问牢头,不就打听到我了?”我说。
“你说的简单,我们一旦出了牢狱,哪里还能见到那牢头?”杨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