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槿在圣黎安到来之前就回了永夜城。
跟她一起的只有洛浅夏,兰景空又被他哥哥带走了。
永夜城的一切如旧。
位于中心的这座古老神秘的城堡,似乎感受到归来的几位血族间凝重的氛围,变得越发肃穆。
月槿到时,燕镜绯等人都不见踪影。
她带着洛浅夏回到五楼的房间,将她安置在隔壁。
当天夜里,月槿坐在书桌前阅读圣典。
忽的,她顿住,抬眸望向城堡上空,一团浓烈如血的红色影子急速下坠。
燕昭华回来了。
这位星灵帝国唯一的女性亲王,血族的女王,月槿和燕镜绯等人名义上的“母亲”——终于回归了。
月槿合上圣典,准备下楼迎接她这位“母亲”。
路过洛浅夏的房间时,房门被打开一道口子。
一个半隐在黑暗中的影子,透过狭窄的缝隙注视着她。
隐约可见的苍老面容上,一双亮如星辰的浅栗色眸子紧张的望着她。
月槿冲她温和的笑笑,“不用担心,是母亲回来了。”
闻言。
洛浅夏紧张之余,又有一丝解脱。
那位亲王,似乎是为了燕夜而回,而她,正是伤了燕夜的元凶。
她垂下眼眸,轻轻点头。
不论如何对待她,都是应该的,她早已有准备。
洛浅夏合上门。
*
城堡所有的灯逐一亮起,来迎接它的主人。
燕镜绯,燕隐,燕昼,燕司遇还有城堡管家石杨五只吸血鬼都等在厅中。
在月槿下来后,管家恭敬的朝她弯腰。
时间在静默中逝去。
那团红色影子在接近城堡后降速,绕了一圈后轻飘飘的落在厅前。
烟影散去,显露出一位如火般炽热艳丽的身影。
燕昭华拥有一头如波浪般的长卷发,暗红色的发丝间又掺杂着几缕黑发。
她眉眼艳丽妩媚,五官精致大气,一举一动间透露着成熟御姐的气场。
一件略修身的高开叉长裙,衬托出她完美的身材。
月槿细看她,却从她的神色中看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郁气。
“都在呢。”
“是,母亲。”
燕镜绯微微颔首。
燕昭华勾起嘴角,掀了掀眼皮,扫过厅内众吸血鬼,视线在月槿身上停顿一秒后挪开,摇曳生姿的走向沙发。
坐下后,她长舒一口气,懒散的瘫在沙发上:
“坐吧。”
她发话后,众吸血鬼各自找了位置坐下,月槿也寻了最近的一张单人沙发。
管家石杨为众吸血鬼奉上殷红的饮品,月槿瞥了一眼,没动。
众吸血鬼都不是话多的性格。
且,虽然是“母子”关系,但他们没有熟悉到能坐在一起闲聊。
气氛一时冷凝。
燕昼耐不住躁动,起身到燕昭华面前单膝跪下。
低着头请求:“母亲,求你救救阿夜。”
燕昭华瞥他,嗤笑一声,暗红色的眼眸似笑非笑:“我听说,小夜是被你们的祭品搞伤的?”
“这么废物。”
燕昼握紧了拳头,无法反驳:“……是,求求母亲救他。”
“给我一个救他的原因。”
“……”
燕昼沉默片刻,说:“我愿发下为您献出一切的誓言,只求您救阿夜。”
“呵呵……”
燕昭华低低的笑,从胸腔发出的笑声一点点蔓延至她的眼角眉梢。
她抬起下巴,无比年轻美艳的脸上,慈爱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违和。
“小昼,母亲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小夜是我的孩子,母亲怎么会不救他呢。”
燕昭华弯腰伸手,挑起燕昼的下巴,少年青涩精致的脸映入她的眼帘。
染着暗红色的蔻丹甲划过燕昼的脸庞。
“跪在地上做什么?起来。”
燕昼低垂的睫毛轻颤,缓缓从地上起身。
“好孩子。”
燕昭华笑意满满:“带我去看小夜吧。”
燕昼似是松了口气,沉默的走向地下室。
两人离开后,大厅中凝重的氛围似乎有所好转。
月槿若有所思:她这几个哥哥,对待燕昭华的态度,可不像是真正的“母子”呢。
许是知道燕夜的情况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
没多久,燕镜绯就让月槿他们回去休息。
月槿从善如流,燕隐和燕司遇也默默回去。
后半夜,约凌晨四点左右。
月槿缓缓睁开眼。
模糊的黑暗中,她看到一个人影坐在她的床边。
见她醒了,燕昭华歪了歪头,凑近看她。
暗红色的双眸近在咫尺,带有一丝凉意的长发垂在月槿脸上。
吸血鬼没有呼吸。
月槿从她身上也感受不到活人温热的触感,只有冰凉凉的感觉。
燕昭华伸手抚上她的脸,目光一寸寸打量她。
惊叹,艳羡,还有一丝扭曲的渴望。
“小月槿,你真美。”
从婴儿时期就被她用血祭术变成了吸血鬼,十几年来一直养在外面。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长大后的——
她的“女儿”。
暗红的蔻丹触上月槿白皙的脸,像染上了血。
月槿侧了侧头,让垂在她脸上的发丝滑落,顺便也躲开了燕昭华的手。
她起身,羽绒被滑落至腰间,露出她纯白色的睡裙。
“母亲,是有事吗?”
月槿目光落在半开的房间门,猜不透燕昭华这个时间,潜入她的房间是想干嘛。
“你说,他会喜欢你这张脸吗?”
燕昭华目光幽幽,似乎回忆起了什么,语气带着一丝怅然若失。
他?
月槿懂了。
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女人。
她弯了眼眸,抬手将燕昭华鬓边的长发理顺。
好好一个明艳动人的御姐系美人,却为了一个男人变得不自信。
月槿问她:“母亲,你会喜欢一个,因为一张脸喜欢你的人吗?”
燕昭华一顿,随即开始笑,笑的前仰后合直不起腰。
狂放肆意的笑声镇住了月槿。
燕昭华笑着,不知怎的整个身子都躺到了月槿腿上。
“小月槿,你真有趣。”
“妈妈今晚能和你一起睡吗?”
月槿的床很大,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
她还从未与人,还是自己名义上的“母亲”一起睡过。
燕昭华躺在月槿腿上,抬头能看到,月槿也正微微低头看着她。
她抬起手再次抚上月槿的脸——她确实不会喜欢上因为一张脸喜欢自己的人。
可她又忍不住去想。
那个人会因为一张绝世无双的脸,目光为她停留吗?
哪怕一秒钟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