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冬衣都已经装好了,随时都可以启程。”
顾瑞霖望着不远处的原州城,有几分心不在焉,瞧了一眼顾时,又抬眼看了看天掐算起了时辰。
“一个时辰之后出发,夜里停宿在拴马驿,等爷明日一早到了再出发往小岔沟。”
顾时往原州城的方向瞧了一眼,心思转的飞快,连忙前去传令。
顾瑞霖跨上马背,朝着原州城的方向奔去。
顾时传完令,又紧跟着往自家爷身边儿追赶,到了城门跟前儿才追上。
“你去翡翠阁将爷定的东西取了,送到府里来。”
“奴才这就去。”翡翠阁......他家爷又给夫人打首饰了?
顾瑞霖没让人去后院通禀,进了二门直奔杜夫人的院子请安。
杜夫人瞧见顾瑞霖,有一丝惊讶,昨日她才写的信,信怕是都还没到,他怎么就回来了?
转念一想,家里放着个才娶回来的美娇娘,哪个男人心里不痒痒?
挑了挑眉梢儿,实在没眼看他那浑身脏兮兮的傻乐样儿,朝着挥了挥手。
“行了,安也请了,回去看你媳妇吧!”
“谢娘体谅,儿子告退。”
栗嬷嬷瞧着顾瑞霖的背影,不由发笑出声儿。
“世子如今的模样,倒是跟侯爷当年相差无几。”
杜夫人缓缓侧目,又瞧了一眼儿子那憨傻的背影,不可思议道:“侯爷当年哪有......应当没有吧?”
“呵呵呵~夫人是不记得了,老奴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杜夫人敛了敛神情,小声嘟囔道:“我就说这孩子怎么傻成这样,敢情儿是随了他爹。”
*
江云娘是顾瑞霖进了婆母的院子才得到的消息。
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将有孕的事情写信告诉爷,他怎么就回来了?
江云娘这心里又是惊讶,又是惊喜,放下手中的笔,连忙净手披上衣裳往外赶。
凝霜又顺手带了件斗篷跟着一道出去,快赶了几步才将斗篷披到自家主子身上。
江云娘到了垂花门前又却了步,咬着嘴唇想,爷给娘请了安,必定是要回来的,若是走岔路了怎么好?
想到这里施施然的止住了步子,就站在了垂花门前张望着。
顾瑞霖的脚程快,眼力好,老远就瞧见了站在院子门前的人影儿,再次加快了脚步。
江云娘瞧见那抹高大身影时,差点儿忍不住内心的激动,往前迈了两步,想起自己有孕在身,就又止住了脚步,眼巴巴的望着那高大的身影靠近。
顾瑞霖瞧着江云娘的脚步动了,眼角儿翘着,都做好了伸手去接的准备,谁知人迈出两步又停下了,瞬间自己的脚步也顿住了。
敢情儿没打算投怀送抱啊?!
行吧!行吧!
女子要矜持,那爷主动还不成吗?
顾瑞霖迈着大步,到了江云娘跟前儿,弯腰要去扛人。
他那一身甲胄,若是硌到了她的肚子可怎么了得!
江云娘瞬间头皮发紧,护着肚子往后跳了一步,险险躲开了他那双臂膀,踩到了斗篷又往后倒了下去,好在被凝霜扶住。
她这么一躲,双臂落空的顾瑞霖,眼角、嘴角耷拉了下来。
不投怀送抱也就罢了,还不让爷碰了?
顾瑞霖眼里带着疑惑,直起身躯,又往前迈了一步。
脏兮兮浑身汗臭味儿,满脸胡茬子,黑的只见眼仁儿和牙齿是白亮的顾瑞霖,让江云娘第一次产生了不适,帕子掩着口鼻,险些干呕出声儿。
“咋了?”
顾瑞霖低头瞧了瞧自己,也拧了拧眉。
“嫌弃爷呢?”
江云娘有些慌张又忐忑的摇了摇头,秉着呼吸道:“不是嫌弃爷,是......那个,有了。”
顾瑞霖拧着眉低头看了看,似乎好像,的确是太脏了,嫌弃爷就嫌弃吧。
“那爷这就去洗洗,你回屋儿等着,外面冷。”
江云娘羞涩的咬着唇,小心翼翼的瞧着他的神情,心口颤了颤,他......这是什么反应?
顾瑞霖觉得心里憋闷,才成亲一个多月,她就嫌弃爷了?
合着这一个多月里,只有爷想她想的心慌,她是半点儿都没想着爷呗!
两人并肩往里走,顾瑞霖有意识的离江云娘远了些。
垂着脑袋偷偷瞄着她的脸颊,心里又起了些不忿。
胆子肥了,都敢嫌弃爷了!
看爷等会儿怎么收拾你!
先亲那张小脸儿还是先亲那张能气死人的小嘴儿?
江云娘心里觉得委屈,也不肯往近靠。
明明是他先盼着有孩子的,如今真有了,他倒还不高兴了!
手里的帕子越捏越紧,最终还是没忍住伸出一只手去塞进了他的大手里。
“手怎么这么凉?”他没让人通禀,就是想着外面天寒地冻的,不想让她到外面来接,没成想她还是出来了。
出来知道披斗篷,就不知道取只手炉握着?
顾瑞霖回头认真瞧了一眼,抿着嘴角儿更是忿忿不平。
出来有什么用?嫌弃爷,给爷气受?
哼!
顾瑞霖瞧着她进了屋子,又嘱咐凝霜给她装个手炉,自己才去了浴房,认真到不能再认真的将自己浑身搓洗了一遍,脸上的胡茬刮的干干净净,头发都没绞干,捏着干帕子就进了屋。
江云娘坐在屋里心里也不安生,生怕他是厌弃了她,心里又委屈又憋闷,想了想又嫌弃自己不争气,明明已经吃过一次亏,到头来还要将那不值钱的真心往外交。
替自己不值,又担心往后的日子。
顾瑞霖一进门瞧着她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嘴角垮了又垮,慢慢挪着步子到她跟前儿,一句话都没说,将干帕子塞进她手里,转身坐到了她那窗前的梳妆台前。
江云娘低头瞧着被强塞进手里的干帕子,再抬头看看那男人披散着头发的背影,鼻头发酸,心不甘情不愿的起了身,迟疑片刻才上前去。
夫妻两人的房间里,格外寂静,一个捧着干帕子,盯着那一头乌黑湿漉漉的头发,不知在想什么。
一个盯着桌上的铜镜,若有所思。
“咳!”
顾瑞霖轻咳一声儿,江云娘依旧没有反应。
爷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时间,她倒是不领情了!
她不说话,爷也不说话,这一趟岂不是白回来了?
“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也没说!”她说什么了?从进了这个屋儿,她可声儿都没出过!
“你刚在门前说的,说的什么有了?有什么了?”他进来的时候恍惚听到了一句,她肯定是跟他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