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以后,姑嫂两人的关系更近了一步,不过江云娘也明显察觉到,容嬷嬷对的态度,也从原本的瞧不上和些许的厌恶,变成了如今的敌意带着些憎恨。
这正合她意!
一晃眼,姑嫂两人一同学习管家,已有半月。
容嬷嬷那急躁的性子,已经将顾清芳的好性子磨的快要失了耐心。
这日江云娘一如既往的跟顾清芳有说有笑的出了账房的门,迎面便瞧见了疾步匆匆往来赶的容嬷嬷,江云娘嫣然一笑嘴角儿带着挑衅,转身挡住了容嬷嬷的身影。
容嬷嬷自然是看到了她那挑衅的笑容,心中又急又气,脚下的步子不曾停,咬着牙继续往前冲。
“清芳今日到我院子喝茶可好?”
江云娘话音未落,也不知是容嬷嬷刹不住了脚,还是有意为之,伸手将江云娘扒拉的踉跄,手臂重重的撞在了门板上。
众人皆是一阵惊慌,顾清芳看到江云娘身后来人是容嬷嬷之后,瞬间红了眼眶,也不顾的理会她,连忙上前扶起江云娘。
容嬷嬷那手上使的力道并不大,江云娘只不过是顺势而为自己撞了上去,只是声音动静儿大了些,自己倒是没什么事情。
凝霜在侧面瞧的明白,却也装作一副慌张的模样扶住江云娘。
就连容嬷嬷自己也难以置信,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气不过伸了手,还推的这样重!
江云娘立稳之后,当即冷了脸:“嬷嬷真当我是泥捏的人儿,没有脾气吗?”
“往日里对我横眉竖眼也就罢了,谁让侯府欠了你家两条人命,可你这也太没有分寸了!”
容嬷嬷慌了神,欲言又止“我、奴婢......”
江云娘并不理会她,而是挤着笑脸递给顾清芳一个笑容,抬脚离开此地。
江云娘那硬挤出来的笑容,心里更加难受了,大嫂嫁进来大半个月,容嬷嬷在她面前就说过几次大嫂的不是,那背后还不定在如何编排大嫂。
大嫂早就知道容嬷嬷对她有恩,所以那些冷眼相待才会忍着......
“嬷嬷!您也太过分了!”
顾清芳跟着江云娘走出前院,一路疾步匆匆,愤怒难忍,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嬷嬷,您收拾一下,清芳让母亲送您回家去。”
就算嬷嬷有恩于她,她也不能任由嬷嬷仗着于她有恩,肆意对侯府的主人们横眉冷眼,不能任由她胡来!
“姑娘,奴婢回想了一下,奴婢并没有用那么大的力气,是江氏......是世子夫人她、她自己没有站稳当......”
顾清芳回过头来,惊诧又失望,心里也凉了三分。
“就这么定了,嬷嬷去收拾行装吧!”
顾清芳下定了决心,大不了她再多跟母亲要些银钱,作为给嬷嬷的补偿。
“姑娘......姑娘您这是,哎呦真是气煞老奴了......我的姑娘啊......”
“来人,嬷嬷不舒服,将嬷嬷扶回去休息。”
她不能心软,不能因为她,因为嬷嬷将这家里的关系弄的一团糟!
容嬷嬷抽抽噎噎的被扶了出去,顾清芳看着她的背影暗暗掉眼泪。
那是带她长大,全心全意待她的嬷嬷啊!
如今就算不舍,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但愿嬷嬷她自己也能想的清楚。
*
江云娘晚间又与自家婆母坐到了兵器房内,这次江云娘主动学着婆母的样子,擦拭着一把细窄的刀刃。
杜夫人抬眼瞧了瞧她的手法没错,问起了今日之事“容氏可有伤到你?”
江云娘摇了摇头“那是儿媳故意的,容嬷嬷并未伤到儿媳半分。”
杜夫人怔了怔,故意的她还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今日之事,儿媳已算是将矛盾激化,接下来只看清芳怎么选了。”
江云娘并不觉得她这算是什么手段,毕竟她在盛京那三年里,听那些闲话听到的手段,要比她这高明,残忍百倍,也阴私恶毒了百倍。
杜夫人心里五味杂陈,却也知道云娘做的没有错,甚至可以说做的很好。
她起初的目的不也是想让清芳自己做出抉择么?
杜夫人沉默了一小会儿,擦拭好了手中的宽刃刀,手腕转动,那宽刃刀随着转动。
“这兵器房里的东西,多是侯府的荣耀,这把宽刃刀是东胡左贤王,呼延巴尔虎的佩刀,紧靠着它挂的那把弓箭,是他的儿子,呼延巴特尔的弓箭。”
“正对着的那把斧头,是大贺氏突厥部落大祭司的祭祀所用的钺,还有......”
江云娘呆呆看着这房间内的武器,心中不免生出一股寒意,这里的每一把兵器,都是身经百战,沾染无数鲜血的,可这些也是侯府无上的荣耀。
杜夫人叹了口气道:“它们是侯府的荣耀,也是那些外族的耻辱,镇北侯府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侯府若是稍有差池,他们会像草原之上的秃鹫,像豺狼一般将侯府分食而尽!”
江云娘紧盯着那把黑黢黢的钺,脊背爬上一股寒意,打了个寒颤,脑袋却在瞬间清醒的很,好好的为什么要跟她提这些?
绝对不是为了吓唬她,那便是需要她来表态了。
“儿媳明白,儿媳进了侯府,便与侯府、与世子爷融为了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是她跟爷约定好的,爷明媒正娶的娶了她,她便要真心实意的待爷,爷的家便是她的家,荣与损她都不会跟爷分开!
杜夫人点了点头,看着她将手中的刀擦拭完,合上了刀鞘,才缓缓道:“清芳的事情,娘要谢谢你。”
江云娘心有擂鼓,面如平湖带着浅笑道:“娘,咱们是一家人,又如何要说谢呢?就算清芳往后嫁了人家,她也是世子的妹妹,是侯府的姑娘,不会是外人。”
看着婆母的面色渐渐松缓,江云娘的心里也慢慢恢复如常,看样子她的回答是让婆母满意的。
她不知怎么才能让婆母相信,她是真心相付,空口白话也难以让人信服,她不指望婆母现在就能完全信任她。
只看往后且长的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