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南安看来,沈宁川就是一块无论怎么甩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至少此刻是这样的。
“你怎么来了?”他语气听起来不怎么好。
两个人的甜蜜独处时间,被不相干的人破坏,沈南安气的毛都要炸了。
他原本还想借着这次的海岛之旅,跟裴厌景来一场甜蜜的约会。然后趁着氛围感到了的时候,再找机会把人吃干抹净的。
沈宁川把他的懊恼看在眼里,唇角微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自顾自道:
“看来是没来晚。”
只是侧眸看向一旁裴厌景时,散漫的眸子却倏然染上一抹骇人的阴翳。
沈宁川视线凌厉的盯着他被啃肿了的嘴唇半晌,开口暗讽:
“裴总倒是玩的开,我弟弟年纪小不懂事,怎么裴总,你也不懂事吗?”
一句话,惹得沈南安脸色惊变,急忙扭头去看裴厌景的脸色,随即开口怒骂:
“沈宁川,你踏马胡说八道什么呢?”
裴厌景这人向来守规矩和底线,在外人面前,一向不肯跟他亲昵。
他费好大的力气才把人调教到如今这种地步。绝不能被沈宁川三言两语就给刺激到解放前。
他顺势去拉裴厌景的手,出口安慰:
“裴影帝,你别听他瞎说,我是自愿的。”
这一刻,沈南安其实是有点慌的。
两人之间每次因为不可抗的原因发生关系之后,裴厌景都会把错全怪在他自己身上。
沈南安真的很害怕裴厌景因为沈宁川这句话多想。
沈宁川的视线似利箭般始终盯死在两人拉扯着的手上。
抬头看向裴厌景时,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漆黑的眸子似有风暴正在酝酿:
“裴总怎么不说话?是自己都觉得愧疚难当了吗?”
会在这里对上沈宁川,裴厌景早有预料。
从沈宁川来到节目的那一刻开始,他和沈宁川之间的争斗才算正式打响。
或许刚才沈宁川那一句话,确实让他有过一刻的迟疑。但是手腕被南南拉住的那一瞬间,浑身上下所有的负面情绪瞬间远去。
因为南南说,他是自愿的!
仿佛陷入自我怀疑的人重拾了自信心,他回握沈南安的手掌,轻轻揽过沈南安的肩膀,回望着沈宁川,敛唇轻嘲:
“我与南南两情相悦走到一起,不仅是水到渠成,也是众望所归。”
“至于沈总,你又是以什么样身份和立场在这里堂而皇之的说出这番话呢?”
沈宁川脸色陡然一沉,衣袖下的双手因为生气而紧握成拳,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扭曲。
他最讨厌别人拿他和沈南安的身份说事,因为在他看来,那是一种不可逾越的禁忌。
可裴厌景不仅这么说了,还能舔着脸说他和南南是众望所归。
众谁的望?望谁的归?
裴家同意了吗?他同意了吗?
沈宁川不由得咬牙切齿:
“我是南南的哥哥,是南南的长辈,裴影帝想和南南在一起,问过我的意见了么?”
“哥哥?长辈?”
裴厌景眉头微挑,脸上带上一抹森冷和凛然,冷冷嘲弄:
“南南被你们沈家刻意虐待,瘦削的身子羸弱到连一件衣服都撑不起来时,你这个哥哥在哪里?”
沈宁川呼吸骤然一紧。
“南南被你们沈家的下人肆意侮辱打骂时,浑身上下都是青色的伤痕时,你这个长辈,又在哪里?”
“南南被你们沈家下人恶意对待,锁进仓库整整一天,因为没进食而饿到昏厥时,你沈宁川,在哪里呢?”
“长身体的年纪,因为吃不饱饭,而经常饿到胃痉挛,疼的整夜都睡不着觉的时候,你沈宁川,又在哪里?”
裴厌景一字一句的质问,砸在沈宁川因为信念一点点崩塌而变得越来越难堪的脸上。
他的话像是一个又一个不停甩在沈宁川脸上响亮的巴掌,打的他火辣辣的疼。
这么些年,这些潜在的事实一直在被他刻意的逃避。
他选择性的忘记,甚至强迫自己不去记起那些不愉快的事,仿佛这样,那些事就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是他错了,错的离谱。
无论他怎么刻意想方设法抹掉那些记忆,但是沈南安所受到的伤害始终是真实存在着的。
沈宁川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像如今这般这么无力过。
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刚知道真相那时候的状态。
无法接受到想要抓狂,以至于内心接近甚至濒临崩溃的边缘。
沈宁川身上的喘息声越发粗重起来,他始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点也不曾察觉。
忽然,耳边传来裴厌景惊慌失措的叫喊:
“南南!”
沈宁川心头一滞,瞬间回神,急忙抬头去看。
却看到沈南安近乎妖冶的脸上,满是惊魂未定的恐慌。
骤然紧缩的瞳孔和因为恐惧不断颤抖着的身体,让沈宁川顷刻便慌了神。
他想伸出去拉沈南安,却在伸出手的瞬间,沈南安的衣角划着他的掌心落了个空。
下一刻,裴厌景抱着沈南安着急忙慌往酒店走去的身影落入视线。
沈宁川满脸呆滞的站在原地,就那么看着那两道身影在自己的视线里彻底消失不见。
沈南安进圈的时候,除了经纪人苏左,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外人眼里的沈南安向来都是开朗的,没人知道,其实沈南安的童年一直过得很惨烈。
沈南安不明白,明明是长辈之间的爱情纠葛,为什么所有的因果全部都要落在他的身上。
曾经甚至有那么一刻,呆在阴冷昏暗又潮湿的屋子里,他想过,就这样死去也挺好。
但是不知为何,命运就像在跟他开玩笑一般。
每当他觉得自己真的要死的时候,却总是没死成。
偏偏当他觉得自己不会死的时候,却被人推下悬崖,就连尸体也摔了个四分五裂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