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终于坐在了一起大眼对小眼,脸上的表情也是精彩纷呈。
虞景向来温柔的脸有点气恼,一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嗖嗖朝着小狐狸射着冷刀子。
阿祈钻进了凛凛怀中,在她怀里假装瑟瑟发抖,一边用毛茸茸的小爪子捂着脸,一边用那双天蓝色的狐狸眼斜自己的爹爹,不时对凛凛控诉着爹爹的“暴行”。
“娘阿祈好痛……”
“娘呼呼……”
“爹爹坏坏!”
不久之前,虞景发现这小子坐在厨房门口观摩了自己和凛凛亲热的画面,看就看了,小孩子能懂什么,可气的是,小家伙竟然还嘲讽他。
明明词汇量不高,却还是说出了“爹爹羞羞,亲亲还哭”这种话。
凛凛当时差点笑岔气。
她也没想到,她主动去撩拨虞景的时候,虞景竟然会落泪,不仅会落泪,喘息的声音也格外勾人,让小家伙误以为他哭了。
虞景一个没忍住,上前就揪住了他的后脖领子,一把把他揪了起来,照着小屁股就轻轻拍了一下。
结果,小家伙不干了,直接化出了九尾狐的原形,蹬着小腿儿就窜进了凛凛怀里,哭天抢地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虞景用了多大的力气打他呢。
凛凛哪能抵挡这毛茸茸的小家伙的会心一击,当即就抱着又亲又哄的。
母子俩第一次见面,那是怎么亲都亲不够,怎么看都喜欢,刚才还沉浸在妻子的温柔中的虞景一下子就觉得倍受冷落。
“殿下,我真的没有用力。”
虞景目光哀怨,他还没说他好不容易盼来的能一亲芳泽的机会就被这小子给搅黄了呢。
可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小狐狸嚎的更大声了,就似要跟他对着干。
虞景头一次对这种不讲理的人形幼崽感到头疼,消失了几年的暴戾脾气也隐隐有要冒头的趋势,直到小家伙嚎累了,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叫了,才可怜兮兮地看向自己的爹爹。
“爹爹,饿饿——”
凛凛憋着笑看了眼虞景。
虞景深吸一口气,撩起衣摆站了起来,用“逆子当死”的眼神看了一眼阿祈,“我去冲奶。”
“谁说爹爹坏坏?”
凛凛揉着小狐狸的肚皮,低声轻哄,“你看,爹爹再生气,只要你喊饿,不还是给你冲奶去了吗?”
阿祈撅了小嘴不说话,只用小爪子扒拉着随意抓来的九尾狐小布偶。
小孩子脾气古怪,尤其是阿祈这样的天地孕育而生的灵狐,脾气更是古怪。
凛凛见他不说话,便知道他有自己的主意,便随他去了。
不过令她欣慰又惊奇的是,即便她从阿祈出生起就没陪在他身边,阿祈也没有对她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生分,反而更加亲近。
奶很快就冲好了,凛凛没想到,虞景也算初来乍到,竟然连冲奶粉都学的有模有样。
阿祈原本就饿了,见了奶瓶更是两眼直放光,嗖地一声从凛凛怀中窜了出来,直接就抱着虞景不撒手,“爹爹亲亲……”
俗话说有奶便是娘,刚才还气鼓鼓的小狐狸此刻连节操都不要了,抱着亲爹的脖子就开始亲亲蹭蹭。
虞景面无表情地把儿子从肩膀上扒拉下去。
阿祈一落地就变回人类幼崽模样,接住爹爹丢来的大奶瓶躺在地毯上,白嫩的小脚丫就蹬在奶瓶上,吨吨吨地喝起奶来。
他没穿小裤子,身下就包着一个纸尿裤,躺下的时候小肚肚都露了出来。
随着吞咽的动作,小肚皮也上下起伏。
凛凛见他实在可爱,忍不住拿起手机给他各个角度都来了一张。
小家伙显然早慧,看见她手里闪烁着字符的透明方块,伸着手想要,可又放不下手中的奶瓶,纠结了半天终是放弃,一心一意干起饭来。
凛凛抱着一个抱枕坐在虞景身边,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问:“按道理来说,阿祈并没有见过我,他怎么会认识我?”
“他还是一枚玉卵的时候,我每日在无极天上陪他,倒是经常跟他说起你,也许,他就是在那个时候知道自己的娘亲的吧?”
虞景没有说,他还画了许多她的画像。
很多个孤独又寒冷的夜晚,他作画的时候,都能感觉得到,悬浮在无极天中的玉卵在看着他作画。
凛凛点点头,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难怪他这么小,就已经会说那么多词了。
“他变成玉卵前,就是在你肚子里吗?”
虞景点头:“嗯。”
“太神奇了,让我摸摸。”凛凛说着,就要上手摸他的腰。
虞景原本是有些抗拒凛凛摸他的腰的,他有了阿祈的时候腹部的确被撑大了不少,后来虽然恢复了,但他也怕凛凛会嫌弃。
更何况,当时为了取出玉卵,鹤知夜还在他腹部开了一刀。
虽然他平时有注意用妖法疗伤,但若仔细看,还是能看到浅浅的一道疤。
这会儿凛凛突然要摸他,他也只好乖乖的坐好,任由她的手从他松散的衣襟钻进去,手指从他紧实的腹部肌肉摸过。
凛凛摸到了那道不同寻常的疤。
她挑开了他的衣襟,看到他腹部肚脐上方,的确有一道发白泛着肉粉色的旧疤。
很淡,也很长。
她有点恍惚,这就是传说中的男生子?
手指抚摸着这道疤,她忍不住感叹,“你仔细跟我说一说,当时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怎么回事。”
虞景笑了笑,轻声道:“初时,他只是出现在我的识海中,吸收我的妖力,后来,他吞食我的气血,慢慢有了实体。”
“彼时我正在四国游历,腹部也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到后来,竟是如同怀胎数月的妇人一般,连宽大的衣裳都遮不住了。”
虞景没有说自己因为这个孩子差点丧命,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但凛凛也能想象出来,他一个人大着肚子,怀揣着一个小生命,一定很辛苦。
她无法抑制地对他产生了一种怜爱之情,忍不住爱怜地用指尖在那淡粉色的疤痕上来回摩挲了几下。
酥痒又异样的感觉升腾,虞景的呼吸绷紧了,落在地毯上的手背也绷起了青筋。
凛凛看见虞景闭上了眼睛,漆黑纤长的睫毛垂落,在雪白的面容上落下一片毛茸茸的阴影。
炙热的呼吸从他的艳的有些过分的唇瓣中呼出,引的她的睫毛也跟着颤了一下,不知为何竟有些口干舌燥。
可离夜晚还有好几个小时。
她遗憾地收回手,舔了舔自己有些发干的嘴唇。
美色在前,竟然不能享受,这也太磨人了。
凛凛压下旖旎心思,一边为他整理衣衫,一边感叹:“这世上的事也太神奇了,我还是第一次知道男人也能孕育后代。”
虞景呼吸微薄道:“妖族是可以的。”
凛凛没说话。
虞景变成彻彻底底的妖,说起来还是她的缘故。
拿走他的琉璃心,给他一枚九尾狐妖丹,同时改变了两个角色的命运。
凛凛这才意识到,原来,她能够苏醒过来,是因为她体内有虞景的琉璃心。
她轻声问他:“成为一只妖,你后悔吗?”
后悔吗?怎么会?
虞景看着她,目光落在她清丽漂亮的杏眼上,温柔而坚定。
“殿下,虽然当初我很恨你,但如今的我,再也不会后悔做妖了。”
无论做什么,只要能在你身边就好。
他永远都忘不了她离开之后的第一个新春。
他独自一人从遥远的北疆回到狐族,雪夜中的长白流云千里,人间暖灯千百盏,竟无一盏属于他。
师父说,心安处即归处。
他没有心,甚至连魂魄都堕入了深渊,唯有心尖上的一点血,是独独属于她的。
他爱她,愿倾尽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