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狐族和妖族都仰头看向天空。
这破开黑暗的力量便是从漂浮在空中的那个影子带来的。
少年还是那个少年,但他已化出了妖相,额间生出诡异印记,长发变成雪白,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他周身的衣袍染着血,在飓风中猎猎抖动。
他操控着那些冰剑,开始了一场烈狱修罗般的残酷屠杀,他精准地避开每一个无辜的生灵,将杀戮对准那些作恶多端的魔灵。
魔物的鲜血溅在他漂亮的脸上腐蚀了他的皮肤,他也丝毫不在意。
血染的越多,他的笑意就越浓,虐杀一般的快感在他心中蔓延,也阻止不了他内心弥漫的恐惧。
天与地都被怪物的血液染红了,他任由那些血腥沾上他的长发和衣角,凌乱着,凝固着。
他站在尸山血海中,脚下踩着魔灵的尸体,手指洞穿了一个魔灵首领的心脏。
“我认得你,你是夏侯桀的走狗。”
他那双妖异到近乎鬼魅的紫眸盯着那害怕到浑身颤抖魔灵首领,潋滟的眸光如同凌迟的利刃。
“把她还给我。”
“你们这些脏东西凭什么碰她?”
那强悍的魔灵首领连反抗都不曾,就被夺取了一切,它的力量被他吸收入体,它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你、你是……”
他说的不错,这魔灵首领是夏侯桀的其中一位心腹,只不过他离宫时年纪尚小,如今又长成如此惊才绝艳的样子,它自然认不出来。
少年又是诡异一笑:“你看出来了。”
“留你一缕神识,回去告诉他,终有一日,我必要他死!”
说罢,缠绕在那魔灵身上的傀儡丝瞬间将那高阶魔灵绞成一团肉泥。
所有狐族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他们看看哀嚎的魔兽,再看看跪地讨饶的魔灵,最后将目光投向了少年身后巨大的,震撼的,几乎要遮天蔽日的九尾之上。
大祭司双手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一枚寒玉。
只见那寒玉之上,雕刻着九尾狐的图腾,然而那图腾之上裂纹遍布,似有血色浸出。
大祭司脑中“嗡”地一声,他瞬间明白,他们昔日所效忠的国主已经故去了。
青丘狐族有传说,九尾狐是上天派下的神,他们生来便是统治妖族的存在,他们不仅实力强悍,还拥有着神一般的仁慈,莽荒地这支狐族追寻青丘国主数百年,信奉他如神明。
如今九尾狐再次现身,不管他是不是他们的国主,都理应参拜。
何况,这寒玉是国主在莽荒地留下的信物,维持莽荒地灵力千年不散,如今,寒玉碎掉,莽荒地却仍旧存在,这一模一样的冰雪般纯粹的妖力不会有假。
“莽荒地有救了!出云村有救了!”
大祭司双手捧着寒玉,混浊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影子,噗通一声跪下:“拜见国主!”
云奉川一愣,但随即跟着跪下。
星冉浑身一震,再一看那寒玉,便明白了一切,他遥望空中半晌,也垂首敛目,虔诚地跪拜下去。
“拜见国主!”
在场所有的妖族都跪了下去,山呼海啸的欢呼声涌来,“莽荒地有救了!出云村有救了!”
然而,他们的新国主已经杀红了眼,如同没听见这山呼海啸的跪拜声一般,追着那些朝山谷外逃窜的魔气就踏风而去。
云奉川喊道:“不好!快阻止他,那个是囚灵渊的方向!”
横亘在他眼前的是一道半透明的结界,虞景丝毫没有在意,飞起一剑就砍了上去。
巨大的狐尾如云一般从众人头顶划过,落下的雪花沾着魔灵的鲜血。
咔嚓——
蛛网般的裂纹瞬间笼罩了整片天空。
大祭司睁大眼睛:“完了,幻世的结界被他砍漏了。”
-
与此同时,世界的另一端,茫茫冰原之上慢慢出现了几个模糊的黑影。
这行人中有三男一女,个个裹的像狗熊,厚厚的防风帽檐下只露出一双结满了霜花的眼睛,他们身上都系着绳索,在缓缓地朝雪峰上攀爬。
“不行了不行了,歇会儿歇会儿!”
纪黎跌坐在雪地里,爬了半天没爬起来,干脆躺在雪地上嚷嚷起来。
“还有多远?”
问话的人是燕洵。
纪黎躺在那,喘了半晌气,笑了,“我说燕二公子,你这体力可以啊,这半个月来,你愣是没叫过一声苦喊过一声累,在下佩服。”
燕洵笑了一声,“有力气跟小爷顶嘴没力气爬山,我看你是想偷懒了。”
纪黎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是真累了。”
燕洵问:“那到底还有多远才能到?”
纪黎回答:“快了快了。”
燕洵爬到高处看了一眼。
只见这连绵不绝的雪山根本就看不到头,更无任何特殊之处,他们的补给和人都在山下,若是他们在这里出了意外,简直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神仙难救啊。
元夕见状摇了摇头,找了块挡风的石头坐下来,道:“我就说他不靠谱,你们还不信。”
文流月扎好了供大家休息的帐篷,又拿出干粮给几个人分了,才说一句:“我看纪大哥挺靠谱的,不然我们也不会找到莽荒地。”
纪黎听了当场高兴起来,“你看,还是人家姑娘会说话。”
燕洵眼珠子一转,看看文流月又看看元夕,也跟着偷乐。
元夕看了文流月一眼,没说话。
文流月察觉到元夕的目光,索性站起来走到纪黎身边,从腰间取下一个酒囊,“纪大哥,辛苦了,来喝口酒暖和暖和。”
纪黎看了看这酒,又看了看坐在不远处面无表情的元夕,笑了笑,“我不怕冷,这酒还是给元道长喝吧!”
元夕听了,翻了个白眼:“哼,谁稀罕。”
文流月夺过酒壶别在腰间,道:“他体弱,喝不了酒。”
燕洵捡起散落的小石块,手贱般朝元夕砸过去,待元夕看来时,才挑衅般嘚瑟:“听见没,你弱。”
元夕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叫嚣道:“燕二,你有病吧?我招你惹你了?”
纪黎见到手的酒又给收了回去,只得馋的舔舔嘴唇,咽咽口水。
鬼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怎么了,一路上持续低气压,谁都不理谁,每次还喜欢拿他来开涮。
倒霉。
正当纪黎哀叹之时,文流月忽然发现脚下的冰层裂开了。
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之声传来,文流月猛地站起来,一把推开了正坐在裂缝中央的元夕。
“快跑!冰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