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辞.....”
江城嘴唇微动，他想起过往的点滴。
他已经忘了，今天自己儿子把他之前的所作所为说出来这件事。
他是个脾气不好的人，是个记仇的人。
江城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他认为养儿子，只需要给他吃给他穿就够了。
可是他错了，原来他只是觉得，养江清辞，就只是这些就够了。
他对自己的小儿子，百般呵护。
只因为，江清辞是他跟那个女人的孩子。
江城恨王蕾，同样的，他也把这种恨，转移到自己儿子身上。
“清辞，你能不能，今天听一次爸爸的话。”
江清辞皱着眉。
他看着自己的生父。
正如他在医院时候想的一样。
他不需要，这种虚伪到极点的关心。
“清辞他爸，让清辞走吧。”
老吴劝道。
江城咬着牙，他红着眼，看着老吴。
“你只是他老师！我是他爸！他要听我的话！他以前很听话的！”
老吴也不想再跟江城争什么。
他站起身，看着江城。
此时的江城，已经没有一开始的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
他只是一个失败的父亲。
“你有没有想过，在你们两个家庭里，想要生存。
想要不遭到白眼，想要不被骂。
就只能乖乖听话。”
老吴自己有一个女儿，有时候也调皮。
“你们从来都没想过，
为什么清辞会那么懂事。
因为，他不懂事不行啊！
谁家的孩子，生下来就懂事的。”
江城想起自己的妻子王惠。
她对清辞的白眼是毫不掩饰的。
即使清辞帮江泽凯补习。
而他呢？
每次都是假装没看到。
他爱王惠，顾及她的感受，要是有人要牺牲的话。
那只能是，只能是....清辞。
江清辞把江城抓着自己手臂的手再度滑开。
他轻笑着，看着自己的生父。
“爸，别再来打扰我了。”
“不行！”
江城再次抓住江清辞的手，似乎这个动作。
能让江清辞不离开自己。
江清辞笑着，眼角带着泪花，他看着江城。
“爸，其实我也很喜欢玩具的。”
每次自己弟弟拿着新玩具在他面前炫耀的时候。
江清辞都假装没看见。
江城嘴唇发抖，似乎有东西卡在他的喉咙。
让他说不出话来。
“其实，你还记得你给我买过的玩具吗。
就是三块钱的那种塑料水枪。”
江清辞仰起脸，他吸了吸鼻子。
“那时候我可开心了，我睡觉的时候都抱着它睡。”
想起过往，本以为自己不会流泪的江清辞。
眼泪再一次顺着脸颊流下。
“每次我看到你给弟弟新买玩具的时候，我都很羡慕的。
其实，我要的真的不多，三块钱的水枪，哪怕很劣质，也能让我开心很久很久的。”
江清辞红着眼，他将江城的手松开。
江城身体颤抖着。
他已经不敢看自己儿子的眼睛。
“那时候，我也是个会吵着要你跟妈妈买玩具的小孩。
那时候，家里的楼还没盖起来，但是我很开心。
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孩，应该有我江清辞一个吧。”
江清辞摇着头，他苦笑着，眼泪再也忍不住。
他想到那段，爸爸在左，妈妈在右的时光。
他们就是自己的全世界。
可是突然有一天，自己的世界，分成了两个。
他在两个世界中，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只能，当个懂事的孩子。
不哭不闹，成为好孩子。
江城红着眼，他流着泪。
“儿子，跟爸回去。”
他似乎，想要用父亲的身份。
可是，在事实面前，却又那么无力。
江清辞摇摇头。，
“爸，你有自己的家，我就不去打扰了。
泽凯还是要管教一下的，他脾气随你。”
江清辞把目光瞥向窗外，他嘴角荡起一抹笑。
“而且我不会再去医院，我们都很讨厌那里。”
他们都讨厌医院，所以他们不会再去那里。
江城身体颤抖，他再一次拉住要离开的江清辞。
“别走！”
可是，江清辞头也不回地甩开他。
在离开办公室门的时候。
江清辞回头，看着江城。
江城红着眼，他眼神带着祈求，就这么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
江清辞笑着，他释然一笑。
“爸.....你跟妈要是没离婚的话，那该多好。”
那样的话，江清辞也不会成为那个怕光的孩子。
用懂事将自己武装起来，变成不惧冰冷黑暗的小孩。
听起来很酷，实际上一点都不酷。
关于小孩变得懂事这件事，其实这一点都不酷啊！
江城的眼泪夺眶而出，他再也止不住自己的哭声。
江清辞从办公室离开后，他没有立刻离校。
而是在洗手间躲着。
他知道自己爸爸的性格。
那天，江城开着车，在学校周围转了几个小时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