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好的晌午,高悬天边的太阳将秋早的清凉感驱散,只留舒适的暖阳,照的行人昏昏欲睡。
而就在这样温暖舒适的药庐中,气氛却显得尤为凝重。
[他俩......一直这样?]
白鸷一脸无奈的看着帝君,苦笑着点了点头。
[辛苦你了。]
摩拉克斯假惺惺的拍了拍白鸷的肩膀,然后就准备脱身而去。
没办法,他虽是人的神,却从没有体验过人的一生。对他而言,男女感情一事,更像是上天对天生神圣的魔神的一种责难。
他虽向往,但却敬而远之。
岩石虽坚固,却也怕潺潺流水日久的冲刷。
而魔神虽生而知之,却也容易被情爱迷惑心神,看着阿大一家如胶似漆的样子,摩拉克斯身上是欢喜的,但心中却萌生了告别之意。
想到这里,摩拉克斯也不犹豫,只是三两步,便来到了刻宁的身前,准备告辞。
“帝君,就不能多待一会儿么?”
看着刻宁委屈的表情,摩拉克斯还是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不了,我已在此驻足良久,再待下去,恐怕尘王要心急了。”
“可是......”
刻宁瞅了一眼自己兴高采烈做出的一大桌子菜,还想着让帝君尝尝她的手艺。
“还是罢了,尘王还在家中等我,我也不能让她一人孤零零的吃午饭,这样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刻宁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她想让她的神明感受一下她的虔诚,这无关对错,只是,有些不合时宜。
“帝君~,真的一会儿也不能多待么?”
注视着刻宁的眼睛,粉色的眸子满是可怜兮兮的请求,摩拉克斯叹了口气。
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刻宁的心思,对他来说,归离集所有人,都是他的子女,是他的孩子,作为父亲,长辈的他,是不愿意推辞孩子们的好意的。
他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告辞,不过......
“等到逐月节吧,届时,我会带尘王一起前来做客,等到那时,刻宁你再招待好我们,此法可行?”
刻宁破涕为笑,猛地点点头:
“一定,一定,到时候,一定让帝君和尘王好好品尝品尝我的手艺!”
看着不再哀怨的刻宁,摩拉克斯松了口气,这下,可以放心的走了。
“那......我就告辞了。”
“好,好,那帝君我送您。”
摩拉克斯点点头,对于刻宁的小小请求,他自是无法拒绝的。
两人相伴着,走到药庐门外,这才分别。
“你身体不适,就送到这里吧,告辞。”
“嗯,帝君再见。”
“对了。”
摩拉克斯没走几步,又转身,叫停了目送他离开的刻宁。
“这封信,还请你转交给阿大。”
“这是......?”
摩拉克斯失笑道:
“没什么,只是,一些想对阿大说的话,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你与阿大一同查看也可。”
刻宁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的接过了帝君送过来的信封,点头答应:
“哦,刻宁知道了。”
“那么,告辞了。”
“嗯,帝君再见!”
在刻宁的注视下,摩拉克斯挺拔的身子缓缓没入人群,一瞬间便消失了身影。
只留刻宁站在药庐门外,目送着帝君离开。
但心系子民的他,又怎么会让刻宁身怀不适的时候,独自在外良久呢。
[刻宁,回去吧,不必送了。]
得到帝君的传音,刻宁这才向着他离开的方向,微微行礼,返回到了屋子中。
而在过往的人群中,伫立的摩拉克斯,也是瞳光闪烁着,透过人海,小心注意着刻宁,看到她转身回到房子,这才放心的,转身回家。
“希望,归终她不要太闹腾,埋怨我出去玩不带她。”
他苦恼的揉着额头,穿过了茫茫人海,走回了自己的所居,而过往的行人们,也不知道他们心心所念的帝君,正与他们擦肩而过。
天衡药庐中,白鸷正好奇的看着刻宁手上,岩元素流转不停的信封,心中还思考着,帝君会留下什么话,竟然不当面诉说,非要整这一套。
“呼~,呼~,娘子,你说的是不是这个,我搬过来了,你瞧瞧我没拿错吧?”
在白鸷疑惑的目光中,阿大肩膀上扛着一个精巧,还带着元素核心供能的带轮座椅,穿过了与药庐连接的走廊。
“没错,就是这个,还不快点给仙家送过去。”
刻宁随手将帝君的信放到柜台之上,迎了上去,帮助喘着粗气的阿大,将椅子送到了白鸷的床边。
白鸷嘴角抽搐着,看着这个在自己残留记忆中,留有痕迹的家伙。
不出他所料,这个椅子,应该是某位仙家的手笔,毕竟,这玩意,可与如今尚未起步的机械工艺息息相关。
“这、这是哪位仙家做的轮椅啊?”
白鸷还想着,是不是那位仙家有毛病,竟然花大力气,做出了平常人根本用不到的家伙。
但阿大摸着后脑,对白鸷的话是满头雾水。
“轮椅?什么轮椅?哦,仙家你是说这个呀,这也不是仙家做的啊。这是一位退役老兵送来还账的。”
只是一瞬间,白鸷嘴上的调侃顿住,而心中不停腹议仙人的想法,也是中道崩殂。
“这样啊......”
白鸷低着头,一脸沉思。那晦暗不清的表情中,摆满了让阿大与刻宁困惑的阴翳。
要是他想的没错的话,那位退役老兵应该是在战场上立下了汗马功劳,然后全身而退,不,应该说是半身而退,但性命无忧。
也正因为如此,认识他的仙家才会心生怜悯,请求归终制作了这张轮椅。
只是......归离集的退役补贴,足以让一家三口安稳的度过余生,又怎么会,让那位老兵用仙家所赐,来还账呢?
一时间,白鸷心中闪过无数阴暗的想法,或许,这看似繁华美好的归离集,并没有他想的那么淳朴,名为贪欲的暗流,正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波涛汹涌着。
阿大与刻宁面面相觑,怎么也不明白,怎么一瞬间,原本温润如玉的仙家,表情变得那么可怕,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仙家,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啊,我看你......”
没等阿大问完,白鸷便停住了心中的猜想,抬头对他笑着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想法。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一些,让人开心不起来的事情。”
“仙家不妨说出来,让我们夫妻俩帮你分担分担,在痛苦的事,也不能一个人担着啊。”
白鸷失笑,转头对着刻宁说:
“刻宁,你可是想错了,我能有什么痛苦不堪的事,只是......哎,只是说出来只会让你扫兴,罢了罢了,先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