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正好的晌午,暖色的阳光透过木窗,让空气中弥漫的尘埃无处遁形。
而这带给人暖意的秋日,却丝毫没有温暖阿大的心。
我在哪?我在干什么?是不是还在做梦?
瘫软在地上的阿大掰着头,憨厚的脸上摆满了不可置信的样子。
白鸷叹了口气,遮着脸一副没脸看的样子,而坐在床尾的摩拉克斯,也是一脸无奈的,打量着这个原形毕露的离民。
想自己一世英名,博学多才的名声也是远扬千里,怎么还能看岔眼,被人骗呢?
这是摩拉克斯此时的想法,说真的,他很难将眼前这个畏畏缩缩的老实人,与那天意气风发的追随者联系起来。
但白鸷那欲言又止,原地却步的样子,让摩拉克斯肯定,这个瘫在地上,面色憔悴的离民,就是让归终念念不忘的阿大。
“咳咳,阿大,你还是先起来吧,免得让刻宁看到,说我欺负你了。”
听到帝君的吩咐,阿大不可置信的抬头,又揉了揉眼睛,发现眼前的帝君翘着腿,眼光直盯盯的看着他。
原来,不是我的幻觉么?
阿大手脚僵硬的从地上爬起来,退到床头,与仙家站到一起,低着脑袋,不敢看帝君的眼睛。
帝君他,一定对我很失望吧。
失望我刚才的表现,失望于自己的伪装,哪怕不是出于自己的本意,但阿大还是对那时,收到帝君召见自己的不满。
因为那,并不是原本的他。
一想到这里,阿大就不敢再思考下去,他怕帝君失望,失望到收回成命,失望的觉得,追随自己两千年的子民也不过如此。
阿大羞愧的低头,根本就不敢抬头,他心中满是惶恐,害怕见到帝君眼中的失望。
在他没注意的地方,摩拉克斯正背着手,手上元素流转着,与白鸷接通。
[阿大他......一直都这样?]
[是啊,从我认识他到如今,都是一副外表愚钝不堪的模样。怎么,帝君你很失望?]
摩拉克斯深深的瞅了一眼对面那个笑嘻嘻的徒孙,叹了口气。
[你明知道我为何失望,还明知故问?]
[帝君,我知道,可不代表阿大知道,你得说出来,让阿大明白。]
[这......]
[放心,阿大他纯粹是金玉在内,败絮其外。]
听到白鸷的解释,摩拉克斯这才收起心中的无奈,打算与阿大说清自己的想法。
只是,希望阿大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阿大。”
“我、我在的,帝君。”
阿大还是畏畏缩缩的模样,像极了未出嫁的姑娘,羞答答的打量心上人。
白鸷连忙低头,准备用自己超凡的眼神,看明白帝君的护盾上元素流转的原理,顺便,躲过他投过来的怀疑目光。
摩拉克斯见白鸷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好揉了揉发涨的额头,清了清嗓子,开始对阿大解释:
“阿大,抬起头,看着我。”
阿大偷瞄一眼,见帝君眼中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不满,这才缓慢的,尝试抬起了自己的头颅。
而摩拉克斯那棕褐色的方孔眸子中,蕴含的并不是阿大想象中的失望,而是对待自家孩子的慈爱目光。
看着帝君眼中自己的倒影,此时,阿大心中的胆怯烟消云散,他缓缓的站起身子,攥紧了拳头,像是在为自己打气。
“天衡药庐传人,阿大,拜见帝君。”
看着阿大如同脱胎换骨般的面容,摩拉克斯不禁满意的笑了笑。
“不错,这才是我期望的阿大,再接再厉。”
阿大涨红了脸庞,用他可能是迄今为止最洪亮的声音回答:
“是!阿大一定不负帝君所望。”
三人面面相觑,然后转而大笑,原本凝滞的气氛,也在此时如雪消融。
“阿大,坐,和我说说,我交予你的任务如今怎么样了?”
“是,帝君。”
阿大随手拿过一把座椅,挨着白鸷床头坐下,开始向摩拉克斯汇报进度。
而床上的白鸷,见两人交谈甚欢,无暇搭理自己。
他撇撇嘴,然后就开始,继续琢磨套在自己身上的玉璋护盾。
沉迷研究于帝君随手布下的奥秘,直到白鸷被刻宁的一声招呼唤醒。
“饭菜来喽,让仙家和帝君久等了。”
刻宁端着排列的整整齐齐,一大摞的托盘,像是归离集街头杂耍的艺人一般,虽然看上去摇摇晃晃的将要掉下来,却在刻宁惊人的控制力下,有条不紊的摆放好。
“阿大,还不快来帮我。”
“哦,好的。”
看着几人各司其职,忙忙碌碌的样子,白鸷是心有力而气不足,只能是转头,用求饶的眼神注视着帝君。
“帝君,我觉得我身体无碍了,你还是给我解开吧。”
看着摩拉克斯愈发明朗的表情,白鸷心中升起来点点的希望。
“不行,就算你的恢复力远超同族,那也至少要明天才能痊愈,在这之前,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待着吧。”
摩拉克斯哪里不知道白鸷的小心思,他就是眼馋刻宁的手艺,又因为身体有碍,不能尽兴,这才屡次求饶。
像白鸷这样的表现,摩拉克斯表示,这都是归终用惯了的伎俩,他都产生抗性了。
听到帝君斩钉截铁的否定,白鸷也只能是迫于他的淫威,哀叹着答应。
而远处不知的刻宁,看到仙家这般沮丧,也是不动声色的揪过阿大的耳朵,在他一头雾水的样子下,对着阿大的耳朵轻声说道:
“你这个没眼力见的,还不快去库房,将那个会走的座椅取出来。”
阿大恍然大悟,要是没有刻宁的提醒,他都忘了那个身无余钱的退役老兵,用来结算药钱的座椅了。
“哦,哦,我这取来。”
刻宁好笑的看着憨笑的相公,心中不禁感叹道,多亏了仙家,这下阿大憨笑起来,也有了几分年轻时的风采。
看着自己相公,刻宁眼中神采流转,让她忍不住的亲了上去。
“刻、刻宁!你这是干嘛?”
阿大涨红着脸庞,自觉无脸见人,腿脚麻利的跑向了库房。
而刻宁则像是个街头该溜子,调戏完良家小娘子后,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脸上还带着调笑的表情。
沉浸在卿卿我我中的刻宁,丝毫没注意到不远处,瞠目结舌的一神一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