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场景开始切换,女人带着男孩去了动物园。
望诗向陆瑾之介绍了入眼所见的所有动物,那一天,陆瑾之很开心。
夕阳西下,晚霞变换,望诗跟陆瑾之又玩起了躲猫猫,这一次,女人躲了半个小时。
在后来的日子里,他们玩躲猫猫的频率越来越高,可是年幼的男孩每一次都没能找到女人。也是在这个时候,女人开始教导男孩独立。
她不再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她鼓励他,在没有她陪伴的时光里,也要开开心心的玩耍。
“妈妈是不舒服了吗?”
男孩仰头,担忧的望着她。每次妈妈不舒服的时候,也就是不会陪伴他的时候。
女人温柔的笑了笑,“没有,之之别多想。”
温暖的大掌抚上他的脑袋,女人凑近几分,“之之有没有记住妈妈说的话?”
“记住了,一个人也要开开心心的。”
女人脸上的笑意放大,其中夹杂着男孩看不懂的情绪。
“之之啊,你知道外公外婆去哪了吗?”
“知道,他们去玩躲猫猫了。”
“不过外公外婆到底躲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我们找不到呢?”
男孩捧着脸蛋,很是苦恼,他每天都会打电话,可电话一直没人接。
“外公外婆躲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说不定等之之长大了,就能找到他们了。”
男孩很是疑惑,为什么要长大了才能找到他们呢?
“好吧。”
女人眼底泪花闪烁,她深吸一口气,继续抚摸着男孩的脑袋。
吸鼻子的声音传来,男孩立刻抬头,“妈妈是不是想外婆和外公了?”
女人扬起笑容,“没有啊。”
“妈妈骗人,我知道的,你就是想外公外婆了。”
“我们现在就去找他们吧。”
“之之忘了吗?外公外婆不想被人打扰。”
“那好吧,不去了。”
女人没忍住笑出了声,“之之去了也找不到。”
男孩郁闷道,“我一定可以的。”
“是吗?”
“可是之之一次都没有找到妈妈诶。”
提到这个,男孩更郁闷了。
“说不定我下次就能找到了。”
女人只是温柔的注视着他,继续抚摸他的脑袋。
“找不到也没关系。”她轻轻对他说。
“为什么没关系,万一妈妈被坏人抓走了怎么办?”
“妈妈是大人了,才不会被坏人抓走。”
“大人不会被抓走,那为什么小孩会被坏人抓走呢?”
“因为小孩子不够聪明呐,所以之之一定要做个聪明勇敢的人,学会保护自己。”
“哦。”
在不知不觉中,天色暗下,诗诗抱着之之,踏上了通向老宅的归途。
他们之间的游戏是独属于两个人的秘密,陆锦宏并不知晓,他只知道他的诗诗终于喜欢上了他们的孩子。
十一月过去,十二月来临,跟着来临的,还有京都的雪。
京都的第一场大雪落下,诗诗和之之一起堆了雪人。
之之将自己的围巾送给了雪人,他在欢迎它的到来。
“之之很喜欢雪吗?”
“喜欢呀。”
因为妈妈会陪他堆雪人,他还可以在雪地上画画。
“之之啊,你还有什么想玩,或者想去的地方吗?”
“嗯——”
男孩停下手上的动作,开始思考。
“我还想去玩枪。”
“之之说的是电玩城里的枪击游戏吗?”
“对!”
“那好,妈妈明天带你过去。”
“谢谢妈妈。”
男孩冲她笑笑。
“不客气。”
之之在后来提的地方并不多,因为妈妈已经陪他玩了一遍。
在某一天,望诗问他还想去哪里玩?之之告诉她已经玩够了,不想去了。
第二天一早,望诗还是带着陆瑾之出门了,她带他去了游乐园,去坐了摩天轮。
“之之,我们在这段时间说过的话,你一定不要告诉你爸爸。”
“知道。”他没说,每次都没说。
女人深吸一口气,憋住心底的情绪,“之之答应过妈妈的话,你还记得吗?”
“记得呀。”男孩朝后仰着脑袋,望着身后的妈妈,女人也低下头,与他眼对眼。
他笑着,笑得活泼而灿烂,她同样笑着,温柔慈爱。
“那你给妈妈说一遍。”
“好。”
“妈妈说要做一个聪明勇敢的人,学会保护自己。”
“还说一个人也要开开心心的,不可以轻易哭鼻子。”
“对,之之真棒。”
“那之之能做到吗?”
“能,一定能。”
女人就着这个姿势,低下头,在他额头前落下一吻。
摩天轮就此回到起点,女人抱着他,缓缓踏出。
雪地上,女人将男孩放下,她蹲在他跟前,递上一根棒棒糖,“之之,我们再来玩一次躲猫猫吧。”
“好。”
女人咬着唇,拼尽全力维持着笑容,“之之。”
“要记得答应过妈妈的承诺。”
“我记得。”
“妈妈。”他很认真的唤了一声。
“怎么了?”
“妈妈一个人的时候也要开心,不要再生病。”
女人点点头,“好,妈妈一定记得。”
最后摸了摸他的脸蛋,女人缓缓起身,“之之,游戏开始吧。”
男孩攥紧棒棒糖,乖巧的应了一声,“好。”
这一次,之之还是没能找到妈妈,就如以往的每一次,他都没能找到她,不过,这一次也有不同,之之永远找不到妈妈了。
是诗诗不要之之了?还是诗诗不要自己了呢?
在那晚的日记时间里,之之在录音笔里告诉自己:妈妈藏起来了,她跟外公外婆一样藏起来了,他有点难过,不过没关系,妈妈是去找外公外婆了,外公外婆应该是走丢了,妈妈担心他们了,他知道,妈妈会找到外公外婆的,她会带着他们回来,或者,等他长大了,他就能找到他们。
……
“之之。”
“要开心。”
最后一声结束,男人从梦中醒来,破碎无光的目光穿过光亮,落于窗外。
“扣扣扣。”
敲门声响起,瞬间打断了男人的思绪。
“陆瑾之,你起了吗?”
熟悉的声音,似一阵清风,扫过心底阴霾,填满所有的空缺。
男人起身,快步的走过去,打开门。
女孩疑惑的望向他,“你,怎么了?”
他笑了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