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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前男人有点蓬乱的头发和他高大的身型挡住了大半红烛的光亮,姜湄以为自己做了梦中梦。

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她谨慎得喘气都不敢用力,生怕身体和脑子一起反应了过来,梦就醒了。

见她不起身也不说话,只是眨着水瞳静静看着自己,梁弈挠了挠耳后。

怎么和他想象的每一种重逢都不一样?

“湄儿的心好硬,数月未见,我这快马加鞭的赶回来,觉也没睡个囫囵,你就这么无动于衷的懒着?”

清晰的吐字,调侃的语调,比每一次的梦境都真实,真实得……

真实得像是真人。

姜湄撑起睡得瘫软的身子,缓缓坐起。

凑近了之后,才看见他满脸的风霜痕迹,下巴上的青茬长势极好,身上的衣服看着又脏又破,衣角还被扯掉了一大片。

腰间别着那个她亲手做的酒葫芦,在烛光下映着亮红的颜色,她编的那个盘长结系在葫芦腰间,上面的纹路都看得极清楚。

姜湄这才彻底清醒了过来,试探着唤了一声:“阿弈?”

话说出口,才发现嗓音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梁弈这才明白,她适才是以为自己在做梦,梁弈心头的千言万语,千情万绪化为宠溺与柔情,几乎软了手心的老茧,抚上她的鬓间。

“是我。”

姜湄惊喜的泪倾闸而出,扑簌扑簌的滚落,吓了梁弈一跳。

女子当真是水做的,顷刻之间竟能从眼底生出这么多的眼泪?

还没待他去给她擦,人就扑进了怀里,死死搂着他的脖子,只是轻喘着流泪,也不曾多说什么。

梁弈刚要开口,她又松了一双玉臂,边哭边一下下的轻吻着他的脸侧,下巴,鼻尖。

这突如其来的反差让梁弈僵了后脊,感觉她柔润的唇瓣蜻蜓点水似的在他脸上胡乱亲吻着,梁弈有些心猿意马。

天知道他有多想她,想把她搂进怀里好好疼爱。

“湄儿,我身上都臭了,脏得很,你不嫌?”

姜湄渐渐止住了失控的情绪,双手捧着他有些扎人的脸,用自己的鼻尖轻轻蹭着他的。

“我想你。”

一句话烧穿了梁弈的顾虑与理智,扔掉左手的佩剑,叮当一声,在漆黑的夜里发出脆响。

按住姜湄后脑,下巴努起,含住了她娇软馨香的唇瓣,梁弈疯狂的吸着她的气息,再卷了自己身体内的灼热重重呼出去。

刚睡醒又痛哭了一场的姜湄本就没什么力气,他这粗重的一吻仿佛瞬间抽离了她的骨头,受不住他不停向前探索的唇舌,往后栽倒而去。

梁弈感受到她的瘫软,托着她轻轻放在了榻上,不想弄脏她的锦帐,五指扣在自己前胸用力一扯,这件陪伴了梁弈东征的“战袍”就被扯成了碎布。

这衣服已经破烂脏污不堪,自己脏了些是情非得已,却不能让这些污秽玷了她分毫。

姜湄美眸微张,见他以这种粗鲁的方式扯坏了衣裳,眼里像是着了火一般扑向自己,又突然莫名想起晚上与黎诺安的调笑。

胸间原本就急如骤雨的心跳,这会更加震耳欲聋,爱意战胜了其他一切杂念,玉手攀上他的胸膛,抚摸着她朝思暮想的每一寸。

梁弈的胡子扎得姜湄有些刺痛,可却又让她觉得身心更加亢奋,放开她已经有些红肿的唇瓣,他的炽热一路向下。

姜湄一声嘤咛,接着便用手指堵住了自己口中发出的轻吟,梁弈攥着她的手腕拉开,忙里偷闲地说了句。

“别忍着,我想听。”

姜湄只觉得自己的世界都随着他的动作话语土崩瓦解了。

“小姐?小姐?您睡着吗?刚才蓉儿听见响动,可是碰倒了什么东西?要蓉儿进去收拾吗?”

两人愣了愣,随即相视而笑,梁弈凑近她的耳边说道:“先别说我回来了,要不今天一时半会又不能安歇,我已三天未怎么合眼了,困倦得很。”

姜湄听他这么说,心疼得不行,扭了身子对外面喊了句。

“无事,蓉儿,你帮我打些热水来放门口,我想擦擦身子。”

瑞蓉的声音又响起:“蓉儿这就去,蓉儿伺候小姐擦。”

姜湄急急回答:“不必了,很晚了,你把水搁在门前就去睡吧。”

待到瑞蓉叩门告诉姜湄水搁在门前,听着瑞蓉的步子远了,姜湄才开门把木桶提了进屋。

回头看向榻边坐着的梁弈,姜湄冲他招了招手。

“过来,我帮你擦洗擦洗,睡得能舒服些。”

梁弈乖乖在姜湄妆台前坐好,看着铜镜里她为自己细心的擦拭泥污,散了他的头发用发梳捋顺,又用指甲从一个小盒中挖了一小块香膏,抹在他的额间。

“这是我特地给你做的,你们男子不喜欢花香,我就特地调了类似崖柏的木香进去,如此你便闻不见身上的臭味了。”

梁弈捉了她的手笑得无奈:“到底还是嫌我臭,口是心非。”

揽过她放在自己腿上,在她颈间深嗅了几下。

“谁说我不喜欢花香,你身上的茉莉香就是我最钟情的味道,抱着你可比旁的安神香管用多了。”

姜湄就手搂住他的脖子,今夜重聚,仿佛如何与他亲昵都不够似的。

“不是累了吗,我们安歇吧,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听她在自己耳畔吐气如兰,话毕还在自己唇角轻啄了下,梁弈下身有些难耐。

“你若是再这般主动,我便睡不着了。”

姜湄轻撅了撅唇娇嗔的瞪了他一眼,拉着他的手起身走向床榻。

姜湄房中也没有男子穿的干净衣物,梁弈索性吹了烛火脱了身上已经馊臭的里衣。

梁弈确实累坏了,两人躺定拉了姜湄到自己臂弯中就闭上了已经沉重到极限的眼。

入睡之前,梁弈口齿不大清晰的说了句:“湄儿放心,我定命人特制一张结实的床榻,不叫你难堪。”

姜湄这才反应过来,打她和黎诺安调笑时他就已经在了。

红着脸满眼爱意看向黑暗中他熟睡的脸,姜湄自嘲的笑了笑。

被他带得越发不正经了,可是这种受了心悦之人潜移默化的影响的感觉,让她觉得极为幸福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