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可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请胡大夫回来看看?”
胡荃前几日被梁帝召进宫里去了,也是受了梁弈所托趁着皇后事了为梁帝调理调理身子。
黎诺安没什么反应,倒是赵雪桥脸上红了个透,也不顾那粥还烫着嘴,呼噜呼噜埋头喝了起来。
黎诺安附耳对姜湄说:“没事儿,就是有些肿胀,腿酸,走路就疼。不过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还多几分乐趣。”
虽然是耳语,旁人也听不见两人说的什么,但姜湄还是捂了她的嘴把在场的人神色都瞧了一遍。
看着几人诧异的目光,才确认黎诺安的话旁人没听见,心跳才渐渐趋于平静。
“瞧把你吓的,姐姐,吃过饭去你房里慢慢说。”黎诺安冲她眨了眨明媚的大眼睛。
正说着话的功夫,梁弈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姜湄见着他笑得灿然:“回来了?正好赶上吃饭。”
梁弈解了披风递给了瑞秧,面上并无喜色。
姜湄心中咯噔一下,她知道梁弈大多见着她时都会笑,今日这副样子,定是出事了。
果不其然,梁弈出声说道:“蚩丹反了。明日便要启程去边关调兵,直取烨赫了。”
黎诺安手里的筷子应声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
这一顿饭众人吃得食不知味,就连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姜湄,真到了这个时候也控制不住的心慌。
她肤白如雪,倒是掩盖了几分不自然的苍白,仍强撑着精神给景晟夹菜。
与昨日喜宴上的欢声笑语截然相反,桌上男子愧疚无措,女子失魂落魄,梁弈只得硬着头皮开口。
“此次东征,本宫准备带千机营同去,应当能快些结束,段旻就留在丰都护你们安全吧。”
瑞秧闻言眼中一亮,欣喜的看向段旻,却见他面色大变,立即出言反对。
“殿下,属下是您的贴身护卫,澜澈苑中部署好人手便是了,此战虽势在必得,但蚩丹人狡诈凶恶,又极善轻功偷袭,让属下随您同去护卫在侧吧!”
梁弈看了看姜湄,见她握着汤匙的手也紧张得用力攥紧,抬手握了上去。
姜湄与他对视,听着他不容置疑的语调。
“就是因为蚩丹高手善轻功,神出鬼没,便是鬼卫也不一定能及时察觉。”
“如今皇后被禁足,蚩丹族官员被大理寺收押,游离在丰都内外的蚩丹刺客也许还有漏网之鱼。”
“烨赫一战,本宫有十成把握。蚩丹自大,曾自诩为草原上最勇武的部族,可他们却全然不知,本宫带兵的这些年,梁国大军已今非昔比。”
“所以,此战不会耽搁太久,本宫也没什么顾虑,此战必须斩草除根。”
“皇宫戒备森严,丰都附近的老鼠无机可乘,所以本宫怕他们把主意打到澜澈苑头上。”
“本宫已与父皇通过气,本宫走后皇城司禁军也会加强附近一带的巡守。”
“段旻,你亲自在府上坐镇,本宫才能安心上阵,本宫不觉着,如今天下有人能近得了本宫的身。”
段旻不能违抗梁弈命令,既他如此说了,段旻只能揖道:“属下遵命。”
瑞秧咬着下唇偷睨他,见他一脸的担忧与失落,心头也五味杂陈。
景晟早就停了筷子,坐正了身子来回转动着小脑袋瓜看着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而后下了桌跑了出去。
姜湄知道今晚大家应是没了兴致共同用膳,吩咐了几个丫头分别把饭食送到个人房中,毕竟明日就要分别,留些时间独处话别总是好的。
黎诺安为赵雪桥收拾着行囊,他们二人是一路逃出来的,到丰都时已经入冬,两人手里头没钱,衣赏用品都是姜湄着人置办的。
赵雪桥节俭,有许多衣裳还一直搁在柜子里从没穿过,这会看着黎诺安挨件拿起来比量又叠起来,看在眼里暖在心头。
他的妻子,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絮絮叨叨的说着嘱咐的话,想起来什么便往行李里胡乱塞什么,最后那行李被她收拾得乱七八糟,包也包不住。
看着她有些气急败坏地跟包袱较劲,赵雪桥走上了前,从她身后环住她的纤腰,把人凌空抱了起来。
黎诺安惊呼一声,随即咯咯笑起来:“做什么,吓我一跳。”
赵雪桥抱着她在旁边坐下,黎诺安也就顺势被放在了他粗壮的腿上,按住了不老实上下踢动的一双秀腿,把她整个人锢在怀中。
“莫拾掇了。我是去打仗,去了边关,自是要换上战服的,你给我带十套八套新衣服作甚?”
黎诺安咬唇:“那丈夫出征时,妻子该收拾些什么?我没做过人妻子,也没参与过战争。”
赵雪桥笑道:“我从军时便是孑然一身,从没背过什么包袱,军中吃穿药品,武器铠甲一应俱全,也没什么需要带的。如今……有这个,就够了。”
他从里怀中摸出那个绣得歪七扭八的鸳鸯荷包,里面装着二人系在一起的发丝。
“安儿,你我昨日才结发为夫妻,明日我便要离你而去数月,可怨我?”
黎诺安把自己的小手放在那枚荷包之上,两人手掌隔着荷包交握,虔诚得像是在进行某种盟誓。
“傻瓜,这世上最懂你的人就是我,我虽然看着没心没肺,但你所为我做的每一件事,我其实都有数着呢。”
“我诗词学得不好,但近些日子为了编些更好的叫卖话术我也看了些书,其中有一句‘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我觉着说的便是你。”
“赵大哥,你绝非池中之物,我信你,我母亲看人是最准的,她也信你,你定能助姐夫成就大业的。”
赵雪桥一生坎坷孤独,如今得了个娇俏的小妻子,虽做了许多无用功却实是对他关怀备至,又不吝对他的夸赞鼓励,他打心底里不舍与她分离。
再度抱了黎诺安起身,她紧紧搂着他的脖颈,直到又被他放倒在嫣红的床褥上,看着他压了上来,昨夜的记忆还是翻滚,烧得她脸蛋通红。
“赵……赵大哥,还没用晚膳呢。”
赵雪桥一改昨晚起初的局促,把滚烫的唇瓣贴上了她细嫩的颈侧,哑着嗓子说道:“该改口了,像昨夜一样,唤我雪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