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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刚刚……”

“我知道。没事,我习惯了。”

聂开宇一动不动地坐在原位,抿着唇,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又再考虑到底要不要说。

看透他的栗山皱起眉,问道:“你想干什么,快点说。”

还有三四个小时就要天亮了,他还想再睡一会。

“那个。”聂开宇尴尬地抓了抓头发,“我,我也做噩梦了。”

“所以呢?”

“我能不能,坐在这睡?”

“坐在这睡!?”

“嗯,我拿一件衣服披上,手就不会凉了。”

见聂开宇起身,栗山凉看着他的背影,直言:“你是在害怕吗?”

事已至此,脸已经丢了,聂开宇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点点头,弱弱地哼出一句:“有点。”

栗山长叹一口气,毫不留情地评价:“真没用。”

只是话音刚落,察觉到聂开宇背影僵硬的一瞬间,他又于心不忍。

“过来。”

聂开宇不解地转过头,只见栗山凉掀开被角,拍了拍他特意挪出来的床边。

“你这是……”

“来不来?不来算了。”

眼看栗山凉要反悔,聂开宇也顾不上取自己的枕头,灵活利落地窜进栗山凉的被窝,拽起被边直到下巴后,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活像个在幼儿园乖乖午睡,等待老师夸奖的小宝宝。

栗山赶紧别开眼,转身背冲他躺下。

两人虽然在一张单人病床上,但中间还留有一道楚河汉界。

本以为就这样对付一夜的栗山重启睡意,迷迷糊糊之际,背后忽然一沉,聂开宇竟然也转过身,额头靠在他的背上,紧紧挨着他。

“喂!”栗山凉大惊,“你干嘛?”

“抱歉。”聂开宇抿着无辜的唇,楚楚可怜,“不挨着没效果。”

……

栗山凉语塞,对峙了半晌,还是准备投降。

看他倒霉的份上,再让他一次。

他拉起被子重新躺回去,依旧后背朝他。

“睡觉,再折腾一会就要天亮了。”

“那你能抱着我吗?”

“什么?”栗山在心里翻了白眼,“别得寸进尺。”

聂开宇沉默了一下,委屈地拿起无形的小算盘,说:“之前,我在你需要的时候抱你了。我当时本来不愿意的,结果你还用刀吓唬我,逼我就范,之后我都没怪过你……”

“行了行了,闭嘴!”

栗山凉转身面冲他,给予警告一次。

“这是今天晚上最后一次提要求!之后我要睡觉,你再说一句话我就拿针把你嘴缝上,听到没?”

聂开宇十分乐意地点点头,先发制人,凑过去,伸手抱住栗山凉。

“喂!”栗山别扭地动了动被禁锢的身子,“不是我抱你吗?”

“这样就好,别动。”

……

真是奇怪。

一会这样,一会那样。

到底要怎样!

“谢谢。”

栗山凉瞄着头顶,微微露出胡茬的下巴:“什么?”

“谢谢你来救我。”

冒着生命危险,只身一人来救他。

栗山凉愣了愣,他突然有些不习惯平时最爱毒舌气他的聂开宇说这些。

而且,谢谢。

这两个字,他从来没有收到过。

“这就完事了?”

聂开宇睁开眼,“什么?”

“在中国,救命之恩应该是最大的恩情,你一句谢谢这么值钱?”

“那你要什么?”

栗山忽然想起他单挑猎犬时心里想的事。

“就按照约定,以后你的命归我一半。”

聂开宇疑道:“约定?什么时候的约定?”

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和你说过,是我心里的约定。”

“单方面?”聂开宇无语道:“还是半条命,这么大的事都不和我商量直接决定,你礼貌吗?”

“礼貌?你都是我从阎王手里抢回来的,半条命,这不是应该的吗?”

“那你,要这半条命干嘛?”

“兑换。用你放在我这的半条命,兑换在樾安市内,一个光明正大的住所。”

虽然有些云里雾里,但聪明的聂开宇还是听懂了。

“你想要我的房子。怎么弄,是把你的名字加上来,我们一人一半,还是我把它全部过户给你?”

栗山凉瞪着他:“谁要你的房子?”

“那你什么意思?”

“我不缺钱,不要物质的东西,就要你永远欠着我。”

“那跟你刚刚说的住所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栗山道:“我救过你的命,你欠我,以后你还敢在家对我吆五喝六的吗?”

他想要在国外,和白计安一起住时的感觉。

至少不是寄人篱下的感觉。

“还以为什么事。”

聂开宇从未在此时此刻更感觉栗山凉是个单纯的小孩。

绝佳的机会,他家财万贯,结果就要这么个,连形状都没有的东西。

他明白栗山凉可能想从他这得到尊重。

但问题是,扪心自问,从他进到他家住的第一天开始,他从来都没有用歧视、瞧不起的眼神看过他。

只是害怕刀而已。

“所以你的答案是?”

聂开宇回过神,闭上眼,嘴角含笑:“我知道了,我答应你。”

栗山凉微微仰起头,对着马上就要睡着的聂开宇撇了撇嘴。

什么「我知道了,我答应你」,一个欠债的,觉得自己很帅?

不过话说回来。

再次被这么抱在怀里,除夕夜断片之后的记忆好像慢慢顺着感觉,回来了。

原来他那天真的逼聂开宇干了这事。

但究其原因也怨不得他,谁叫聂家的客人都是生意场上的老手,酒蒙子,尤其是……

“啊。”

栗山凉挣开环在身上的双臂,拽起半梦半醒的聂开宇前后摇晃,强制开机。

“我想起来了!”

“什么啊?”

“声音!我想起计安哥视频里录下的大老板的声音是谁了!!”

闻言,聂开宇瞬间清醒。

那个声音的主人就是绑架他的罪魁祸首!

“是谁?”

“真是除夕夜来你家吃饭的客人,一个和你父亲的年纪差不多,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我记得他叫我陪他喝了很多酒,聂夫人叫他老沈。”

“老沈。”

聂开宇的脸色顿时变了。

“沈正军。”

“你很熟?”

聂开宇“嗯”了一声,皱眉道:“他是我前任,沈又晴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