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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侠剑仙 > 第四十六章 东岐剑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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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歧剑宗?”

“不错,”云天梦笑道,“东歧剑宗,也算是陵南域一个一流修真宗门,仅次于真武宫、卧龙山等顶级门阀。”

他露出一抹追忆之色:“昔日我尚是炼气境时,结识了一名至交好友,如今他已是东歧剑宗一宗之主,此人绝对可信,我决定将你托付给他。”

说罢,他又取出一只轻飘飘的纸面具,交到丁觉手中。

“这是异宝【纸绘假面】,能够隔绝神识探查。在遇到那人之前,你不能被任何人见到真容。”

“托付?”丁觉戴上纸面具,眨了眨眼。

“不错,我另有要事,不打算长期带着你。”云天梦说,“要不是楚芝仪告诉我,你在用天道令求救,我们本不应该这么早见面。按照计划,你应该通过蓬莱宫采秀的渠道,堂堂正正打败同阶天师,借此进入修真界,与我彻底撇清关系。”

丁觉有些尴尬:“要是我没能打败同阶天师呢?”

云天梦:“那我就趁早死了心,让你在世俗界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凡人。”

“……”

“东歧剑宗到了。”

前方忽然云开雾散,露出一座苍郁大山,几道人影驾起遁光,腾空飞来。

当头一道人影远远出声:

“东岐剑宗外围,全域禁空,不得飞行!”

云天梦带着丁觉落在山脚,那几道人影也落到近前,原来是几位脚踏飞剑的修士,其中一人拱手道:

“何方道友,报上名来!”

云天梦递出一块令牌,那令牌缓缓飞向对方:“贫道是叶宗主故交,特来拜访,烦请通报。”

那修士一挥袖,他面前的虚空中忽然出现一层淡淡光膜,光膜开了一道小口子,让令牌飞了进去,随后光膜渐渐消隐。

那修士接过令牌,上山而去。

“咦?”

云天梦转头,一口白玉古剑瞬间出现在他头顶,散发着微微荧光,向位于光膜外的一棵大树阴影中飞去。

借着飞剑荧光,两人看清树下倚坐着一名蓝衣道人,嘴角淌着黑血,低垂着头颅。

蓝衣道人身后,有一道模糊的影子似在丛林深处暗中窥伺。见到白玉古剑,模糊的影子呲溜钻进更深处的黑暗中不见了。

丁觉尝试着神识外放,周遭一丈内的景物、声音、气味等细节尽数出现在颅内识海,连每一粒灰尘的位置、青草土壤的气息、地底蚯蚓的所在……全都尽在掌握。

他的神识触及蓝衣人,对方口鼻间气息微弱之极,若不是神识敏锐,他都以为此人已经是一具尸体。

“这是……”

“这是在迷藏禁地中遇险后,来向我东岐剑宗寻求庇护和医救的修士。”光膜之内,一名东岐剑宗的修士开口。

“此人似乎还有一丝机会救活。”云天梦收回目光。

“迷藏之森深处妖兽横行,危机四伏,修士死伤无算,早已被我们列为禁地,立碑示警,通晓四方。仍有修士利欲蒙心,罔顾性命,冒险潜入。”

修士平静道:

“我若救他,传出去只会让冒险进入禁地的人更多,一有危险就往东岐跑,如蝇附蚁聚一般,哪里救得过来?只会害了更多人。

“彼时,我们也不用修行了,一天到晚都忙着救人了。

“我只有一首诗送给他:公毋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

云天梦听完,不禁轻叹一声:“你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不过,我也是一介白身苦修而来,明白底层修士有时冒险,是不得已而为之。”

云天梦行至蓝衣道人面前。

“这是遭人暗算了……我当年也曾如他这般境地……”

“也罢……我并非东岐剑宗门人,救他不会给东岐剑宗带来麻烦,何妨救他一命。”

他一掌拍在蓝衣人头顶,蓝衣人蓦然睁眼,抬头喷出一口黑血,几道毒针从他体内逼出,射入密林深处的黑暗中。

“调息好了就离开吧,以后在外要仔细些。”

这时,大山中响起一道钟鸣般的淡淡话语,在天地间回响:

“原来是故友来访,叶某扫洒以待。”

远处的光膜再次浮现,并展开一圈圆洞。

云天梦带着丁觉飞入,有修士踏剑而来,引着他们前往宗主洞府。

一路上,云雾缥缈、草木清香,让丁觉受用无穷。

“以后若在这处胜境修行,也是一桩幸事。”

一行人很快到了东歧山主峰,此处风物秀丽、灵气浓郁,当称东岐山之最。

落入主峰洞府,那接引修士道:

“宗主就在洞府内静候,晚辈先行告退。”

云天梦点点头,领着丁觉走进洞府,只见一位粗麻衣的中年人,脸上一道黑疤,一头潦草长发披在身后,面前石桌上一副棋枰,身旁斜靠一口长剑。

“怎么当了宗主,你还是这般破衣烂衫?”云天梦说。

宗主脸上黑疤扭动,冷冷道:“不乐意迎接,所以就在洞府等你,没意见吧?”

云天梦摇了摇头:“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宗主:“你来做什么?”

云天梦笑了笑:“你忘性太大。这是我一位子侄,帮我照看一二。”

丁觉抱拳:“晚辈见过叶宗主。”

宗主木然道:“就这?知道了。”

云天梦觉出些不对劲:“怎么了?”

丁觉垂着袖袍,食指和中指绞紧。

他喜静寡语,不擅言谈往来,每当气氛不对劲时他都会如芒在背,绞紧手指。

宗主抬头看向云天梦,目光里刻满了愤怒、不甘、恐惧、犹豫等无数种情绪,嘴唇却颤动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宗主终于开口,这一声如雷霆炸响:“逃!”

宗主刚刚开口、尚未发声之时,云天梦的身影已经瞬间消失,化作遁光卷住丁觉破空而起,洞口亮起封禁法阵的一瞬间,遁光堪堪从洞口飞出,化作长虹划破天空,眨眼间远去了。

宗主大吼出声后,奋然欲起,他背后响起呛啷啷的碰撞声,竟有数条血红锁链从墙壁里被拔出,这些锁链一道道穿过他的血肉,锁在他的脊椎上。

他早已被人锁在洞府,等着云天梦的到来!

没等宗主站起来抓到自己的剑,血红锁链忽然收缩,扯住他贴墙跌坐在地。

“苍东溟!你要做什么冲我来!若是堂堂正正用剑杀了我,我虽死无悔!”宗主红着眼,愤怒地嘶吼着,扯得锁链咔咔乱响,“用我的宗门要挟我,不是剑修所为!”

“可惜了,”一道人影缓缓走进洞府,“看来宗主并不珍惜一宗上下的性命。”

“苍东溟!!!”

人影捡起宗主的剑鞘,拔出一口断剑:

“今夜之后,世上少一好剑,少一剑仙,少一剑宗。”

他挥动断剑,剑气闪过,宗主身首分离。

……

……

云天梦全力催动遁光,一道道皱纹在加深,一根根头发由灰化白。

“梦先生,你……”丁觉试图安慰,欲言又止。

“是我害了他。”

云天梦眼眶深深下陷,整个人似被抽干了精气。

丁觉也默然。

如果这时候有人问他:什么是修真?

他第一反应肯定是:就是逃亡呗。

从他遇到第一个修士玄天罡开始,就在不停地逃亡。

被紫刀门追杀、被黑白修士追杀、被不认识的人追杀……

现在,除了不被气浪炸飞之外,他多了一个愿望:不再逃亡。

那就变强吧,强者为猎手,弱者为猎物。比起逃亡者,他更想成为追猎者,把作恶之人一个个揪出来斩杀!

又多了一个变强的理由。

……

一道遁光摇摇晃晃落在密林中。

这片密林的树木一根根高十数米,甚至高达二三十米,树轮比八仙桌还宽,甚至有的和九层塔楼一般粗,绕着走半天走不到一圈。

这能叫树林?丁觉傻眼。

“二十年前那一战,我伤了根基,至今未愈,不便随时出手。现在我们已经在修真界,危机四伏,你要尽快掌握修士的力量,接下来我的法力将会进入一段蛰伏期。”

云天梦气息忽高忽低,身上神光忽涨忽消。

“我们如今在世俗王朝之外,密林里可不仅仅是野兽,更有难以言说的恐怖,你必须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云天梦一脸认真,他的气息已经与凡人无异。

“明白。”

“你的先天级咒律能瞬发了吗?”云天梦问。

丁觉:“之前交手的时候无意识瞬发了,现在不知道。”

云天梦:“试试。”

丁觉屏气凝神,心中闪过咒语,双唇抿住一条硬朗的线。

金光咒御。

一道炽烈的金色光焰瞬间淹没了丁觉,照亮了沉沉密林。

拔山。

嘎嘣嘎嘣的骨骼声响起,丁觉高出半个头,衣服几乎撑爆。

渡风咒。

“呜——”

一道狂风卷起,丁觉竟然缓缓离开地面,稳稳悬浮在离地三尺处,衣袍烈烈,枯叶碎草在他脚下逐风飞旋。

“收功,太耀眼了,在这里就是活靶子。”

丁觉收了法术,挠了挠脖子。

“现在我向你口授练气境五行术法,你可能已经在看过了法诀,但不知如何上手。”云天梦说。

丁觉点点头。

“【火弹之术】,此术为五行术法之中,最简单的法术之一。”

云天梦先用树枝在地上画出火弹术的道纹,然后双手交·合,摆出古怪手势:

“手诀又名结印,口诀又名咒言,都是为了催化术法进程,在学会瞬发术法前,施法越快,赢面越大。”

“可以只用手诀?”丁觉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不用每次施法前,都傻乎乎地喊出来了。”

他学着云天梦的样子掐好手诀。

火弹之术!

感觉到灵力涌出,丁觉摊开手掌,引导火灵力构建道纹,有一粒粒火星从他的掌心冒出,似有微风牵引,在他掌中形成一圈小小的星火气旋。

随着越来越多的火星冒出,这气旋也越来越亮、越来越快。

“赤焰灼灼,丹火煌煌。”

丁觉忍不住念出了之前在《苍玄经》里看到的火弹术咒言,加快施法速度。

施法过程太慢,而且占用了双手,在实战中太过危险!

随着咒言生效,星火气旋飞快吸收火星,很快化为一只碗口大的火球,在掌心飞旋。因高速旋转,火球表面荡漾起层层火焰涟漪,热意扑面而来。

“火弹术!”

丁觉一抬手,火球旋转着飞出,迎风见长,越来越大,撞到巨树时,已经膨胀到一人多高,瞬间在巨树上烧出一个同样大的窟窿,窟窿大得能养猪。

窟窿周围的火越来越弱,渐渐熄灭,只余袅袅青烟。

“因为天地灵气浓郁,这里即使是普通的草木、野兽、虫豸,都异于世俗界。”云天梦斜抱着他的白玉古剑,“比如这里的树,不仅格外巨大,而且都有一定的阻火性,一般的火部法术,无法让火势蔓延。”

丁觉愕然看着焦黑的窟窿:

难怪施法要这么久,小小一颗火球,竟有如此威力,即使是武道宗师被正面击中,恐怕也瞬间烧成灰烬了。

如果没有巡天司管制炼修士,世俗界恐怕将不复存在!

丁觉一面走路一面练习,虽然偶有失败,但最终掌握了这门火弹术。

这也是他掌握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五行术法,而不是先天级的咒律。

云天梦一直抱着剑,一面跟在他身畔,一面静静地看着他。

“梦先生,为何我的灵力尚还充沛,却感觉如此疲惫?”

不知何时,丁觉已经开始微微喘息。

成为武道大宗师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呼吸变重了,飞檐走壁、踏水行波都视若等闲,脸不红心不跳。

从进入密林开始,他就觉得肩头沉甸甸的,而且越来越重,压得他使不上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