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伯爵，是我啊
库夏皇帝加历西迦站在赛里留斯岛的海岸上，脚下的沙砾被海浪轻轻舔舐着，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的目光越过眼前这片狼藉，投向远处那处早已在炮击下变得千疮百孔的炮台遗址。断壁残垣在海风的呼啸下显得格外凄凉，残垣断壁上还有未熄灭的火苗在跳动着，偶尔发出几声噼里啪啦的声响。
这时，一名库夏将领骑着马朝着他疾驰而来。马蹄扬起的沙尘在海风的吹拂下慢慢散去，那将领在距离加历西迦不远处猛地勒住缰绳，骏马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
将领随即翻身下马，动作一气呵成，随后一路小跑来到加历西迦身前，“噗通”一声跪下，扬起的沙尘又给他增添了几分狼狈。
“陛下，异教徒的军队全都龟缩到岛内了，并且抵抗力度十分强硬，我们组织了好几次进攻，全都被他们打了回来。”
将领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与无奈，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在满是沙尘的脸上冲出一道道痕迹。
加历西迦微微皱起眉头，他哪能没听出他的意思，这名将领话里话外都在请求他赶快派兵增援，但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他的内心此刻就像一片被风暴席卷的海面，各种思绪相互交织、碰撞。
一方面，作为异教徒在库夏帝国土地上唯一一处军事堡垒，就如同芒刺在背。控制这里，就意味着库夏帝国在版图和统治上将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统一，这是他多年来梦寐以求的目标，是他帝国大业的关键一步，所以这异教徒确实不剿不行；
另一方面，尤达帝国的军队如汹涌的潮水般不断向库夏帝国入侵。自己虽然派了足智多谋且会法术的戴巴带领各酋长迎战，可库夏帝国与尤达的边境线过于漫长，尤达军队的规模实在是太过庞大，就像遮天蔽日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即便是强大如戴巴，在面对如此浩瀚的敌军时，也难免感到力不从心，所以他也写信请求自己带领军队回援。
在加历西迦纠结于先解决岛内的异教徒，还是即刻回陆地与尤达人展开殊死对决之时，一旁的艾布将军上前一步，单膝跪地，神色凝重地说道：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加历西迦目光威严而深邃，静静地注视着艾布将军。
艾布将军缓缓抬起头，开口向加历西迦细细阐述起来。他言辞恳切地分析道:
“在我看来，尤达军队才是目前帝国的心腹大患，此时他们正分兵进攻我们不久前刚收复的领土，如果放任他们不管一拖再拖，那恐怕我们的臣民会被屠戮，对您无论是财产还是名誉损失都是极大的。”
“相比之下，岛上这些异教徒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他们已经被重重围困，就像瓮中之鳖，他们在绝境之中必定早已丧失了斗志，此时若能派遣使者前去劝降，许以活命的条件，无需动用一兵一卒便可轻而易举地拿下这里。”
加历西迦听着艾布将军的分析，微微点头，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沉思片刻之后，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断。他目光炯炯地看向艾布将军，开口问道：
“那依你看，派谁去劝降较为合适？”
艾布将军立刻挺直了身子，恭敬地回答道：
“陛下，我愿前往。我曾被当作俘虏押送至弗朗什孔泰，在那里期间，我曾协助约翰治理过瘟疫。在那段日子里，我与约翰深入接触，对异教徒以及约翰都有所了解，我觉得自己前去劝降的话，成功的可能性极大。”
加历西迦思索了一瞬。他看向艾布将军，眼神中带着信任，高声说道：
“好，朕命你即刻前去劝降，告诉他，只要投降，他和他麾下的异教徒都能活命。”
“遵命！”
艾布将军领命，随即转身快步离场。
……
堡垒内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压抑的气氛，昏黄的烛火在墙壁的壁龛里摇曳不定，将长长的影子投射在粗糙的石质墙壁上。
当士兵押着艾布将军走进来的时候，约翰的眼睛微微眯起，里面闪烁着审视的光芒。他用库夏语不带一丝感情地问道：
“你是谁啊？”
“啊？”
见约翰把自己给忘了，艾布立刻慌了起来，他还以为之前几年相处约翰认识自己所以有交流的机会，没成想现在约翰看他跟看其他库夏人一样。
艾布生怕他把自己给剁了，于是连忙回答道：
“我是艾布啊，约翰大人。您忘了？当初您那里发生瘟疫的时候，您还让我帮着养过猫呢。”
约翰也想起来了，的确有这么个人。他的眼神里有了一丝松动，身体也从那种高度紧绷的状态略微放松了一些。
约翰清了清嗓子，用略带生硬的语气问道：
“原来是你小子，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艾布将军听到这个问题，向前微微迈了一步，他的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没有丝毫的多余动作，看起来十分诚恳。他抬起头，目光直视着约翰，缓缓地说道：
“约翰大人，我此次前来是为了劝降您。您看看如今的局势，您被困在这堡垒之中，孤立无援。库夏皇帝陛下已经掌控了大局，他的兵力数倍于您，而且您的士兵们也已经疲惫不堪，抵抗下去没有丝毫的意义。”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观察着约翰的表情，见约翰皱起的眉头并没有舒展，便继续说道：
“只要您带着您的军队放下武器投降，库夏皇帝陛下胸怀宽广，他肯定会饶恕您的，这可比在这里坐以待毙要强得多啊。”
此时约翰听到这话后陷入沉思，主要是他觉得加历西迦放过自己有点不可能。自己一旦投降加历西迦后，摆在自己身前的结局也就这几点:
第一，这就是个骗局，等自己向加历西迦投降时，他派兵将自己团团包围，最后寡不敌众被剁成肉泥。
第二，加历西迦接受自己投降，但自己与军队会被当作奴隶给他当牛做马一辈子。
第三，加历西迦放自己一条活路，但让自己对他效忠，改信异教成为库夏一名领主。
虽然这是最好的结局，但消息肯定会传到法王厅那里，在一众大主教的声讨下，法王宣布约翰被判异端罪革除教籍，同时牵扯父母与老婆孩子。并且那些跟随自己来到这里的军队恐怕再也无法回到家乡。
想到这里，约翰实在不知道对方有可能对自己做什么，总不能自己杀了他那么多人后，本就生性残暴的加历西迦会允许并派船送自己以及军队全部回家吧。
良久，约翰缓缓地转过身来，随后他目光如炬地盯着艾布将军，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地说道：
“艾布，你的提议我不能接受。”
“你说加历西迦会饶恕我，我可不会相信一个用战争和阴谋来扩张领土的侵略者的承诺。我宁愿战死沙场，也绝不做他麾下丧失尊严的傀儡。我的士兵们都是英勇无畏的战士，他们也同样不会接受这种屈辱的劝降，也不会接受作为奴隶度过自己的一生。”
艾布将军看着约翰坚定的神情，心中暗叹一声，但还是不死心地劝道：
“约翰大人，战争只会带来更多的伤亡，您为何不能为了自己的将来考虑一下呢，活着总比死了强啊！”
约翰冷笑一声：
“你不懂，艾布。这不是简单的生死存亡，这是关乎荣誉、信仰和尊严的抉择。我们就算没有退路，也决不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