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话落,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工部尚书江渊了。
江渊听到朱祁镇的安排,顿时脸色拧成了苦瓜。
这叫什么事?他才刚从深山老林里返京,醉风楼的小妹妹那柔弱无骨的身姿还没享受几天呢,寒冬腊月的又要干活。
但面对朱祁镇的吩咐,江渊也不敢反驳。大明彻底灭掉瓦剌,这可是难得的一件功绩!
理当举国欢庆,振奋民心!加上明军不久之前取得西南大捷,可谓双喜临门!
“臣遵旨!”
江渊沉声开口应道。
听到江渊的答复,朱祁镇点了点头,轻重缓急这老小子还是分得清。
“张爱卿,你配合礼部火速组织阵亡烈士的抚恤,不容有失!”
朱祁镇开口道。
抚恤可是一项很重要的工作,前线将士用命换来的抚恤要是不能按时发到家属手中,于情于理朱祁镇都心中难安。
而且朱祁镇已经颁布了厚恤政策,只要为国而死,为国作战必须厚恤!
“另外,筹备封赏大典,所有将士论功行赏,加封第一军山地师师长王大壮正二品龙虎将军衔,赐扬威侯!”
扬威侯?
听到朱祁镇的话,几名大臣心中一惊,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异。
朱祁镇居然要给王大壮封侯!
要知道自从朱祁镇登基称帝以来,十五年间从未新封过侯爵。
准确来说大明朝最后一次封侯,应该是从二十多年前永乐大帝靖难之战过后大肆分封靖难功臣,大明已经许久没有新的侯爵诞生了。
侯爵,尤其是异姓侯,那可是万分难得的。
有了这个爵位在身,子孙后代都将受到荫蔽。
不过众人想了想王大壮的功绩随即也就释然了,王大壮只参两战,但是逢战必是灭国战。
一年之内,连灭后黎,瓦剌两国,从帝国南境打到帝国北境,转战三千里,战无不克。
为大明打出赫赫声威,侯爵虽重,但作为死后追谥也无不可。
一念至此,众人都暗自点了点头,只有站在末尾的于谦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他和别人的关注点不同,其他人都在关注侯爵这个爵位的分量,而于谦却从朱祁镇的封号中看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扬威侯,意为扬大明天威之意,这个谥号看似并无不妥,但却有些不合时宜。
王大壮灭掉两国是壮大的大明的军威,但是大明附近已经没有可堪一战的对手了!
如果大明附近还有外敌环伺,那扬威侯正合时宜,如果没有,那朱祁镇又想给谁扬威呢?
而王大壮又是朱祁镇看好的将星,朱祁镇绝不可能随意给封号。
于谦越想越深,他仿佛探查出了朱祁镇的野心!
看来如今天下承平远不是朱祁镇的追求!于谦心中一震,眼中不由露出震撼之色,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朱祁镇不知道于谦心中所想,他言罢便开始看着众臣的反应。
众臣脸色一阵变换,最终拱了拱手齐声高呼陛下圣明。
看到几大臣的反应,朱祁镇点了点头,对这些为国而战,为国牺牲的将士必须予以厚恤,要大大的嘉奖!
这也在朝堂之内形成了一个共识,苟利国家,必行嘉奖。
人非圣贤,岂能无欲无求?
欲望是一个人自降生开始便有的,这是不可违背的人性。
朱祁镇不会天真到以为用几本儒学经典,大肆宣传就能改正人的天性。
有欲望不可怕,合理的引导才是良药。
朱祁镇就是要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告诉世人,只要为了大明为了国家做出贡献,那必定不会白白流血牺牲。
名誉,地位,金银朱祁镇不吝赐予!
你要有功,那必有赏!
为大明而死,妻儿老小,大明养之。
只有赏罚分明,论功行赏百姓才愿意为大明流血牺牲。
这股清正之气若能存住,大明必将兴盛!
“去办吧。”
朱祁镇摆了摆手,众臣看到朱祁镇下了逐客令,识趣的拱了拱手离开。
听到脚步声走远,朱祁镇手掌用力,战报被捏做一团,心中想起了辽东之战的得失。
这次辽东开原重围凶险异常,要是被瓦剌得逞,那搞不好就是第二个女真崛起。
好在也先终于死了,被王大壮以命换命。
这也先不愧是能活捉前身的存在,他在战略上没有输给朱祁镇。
也先输只输在国力,输在装备上。
不过这也暴露出朱祁镇和大明的不足,朱祁镇太心急了,想尽快以皇帝的至高权力推行自己的政令。
但是以大明封建王朝的执行力短时间难以执行,这就导致朱祁镇的设想有些理想化。
好在有惊无险,当今之计还是先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好好消化这几场大战的战果才是。
而且,国内好像也并没有很太平,这段时间很多鱼儿迫不及待的跳出了水面,要不是朱祁镇握着兵权,怕是早已出了乱子。
看来是时候给这群跳梁小丑一个嘴巴子让他们清醒清醒了。
朱祁镇心中默默规划,睁开眼提起御笔开始规划下一步计划。
但朱祁镇的心神全被今后规划吸引,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下了逐客令后于谦只是往后挪了挪便纹丝不动。
金英好几次想上前开口提醒朱祁镇,一抬头便看到于谦直勾勾的盯着他,这眼神看的金英心里发毛。
于是两人便开始僵持起来,静待朱祁镇忙完。
不知过了多久,朱祁镇终于理清了了头绪,他已经决定拿孔家开刀,这孔家最近跳的有点欢啊,他记得以前孔家以前都挺低调,这次吃了什么药?
不出意外应该是损害到了他们的利益才会如此,是时候让锦衣卫去好好探查探查了。
朱祁镇默默想到,于是便打算开口唤来锦衣卫统领吩咐下去。
结果朱祁镇一抬头刚好看到了眼睛瞪圆的于谦,这一幕给朱祁镇吓一跳。
于谦?他不是让于谦走了吗?杵着干啥?
“于谦,你是想给朕当御前侍卫吗?”
朱祁镇有些无奈的开口,于谦这脾气又臭又硬,不知谁又惹了他。
只见于谦听到朱祁镇开口,微微躬身便朗声道:
“臣无此意,只是臣想问陛下想继永乐朝之志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