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妤脸上的笑容很浅,但很温柔。
谢停舟的眼光越来越热,手掌在在她的腰后摩挲,轻抚。
她常年习武,身体线条匀称流畅,又带着女性独有的柔软。
谢停舟的呼吸变沉了,扣住她的腰往前一勾,顺势抬起了下巴想要碰一碰她的唇。
“嘶——”
“你没事吧?”沈妤赶忙问。
谢停舟紧闭着眼,方才他动作太大,沈妤正在替他乔装的手正好戳到了他的眼睛。
“很疼吗?”沈妤紧张道:“给我看看。”
谢停舟轻轻闭了一会儿才睁开,眼中氤氲着浓浓的水汽,一只眼角有些发红了。
沈妤第一次看见他这样泪盈于睫的样子,他又是仰着脸。
她忍不住笑了,抚着他的脸说:“怎么这么可怜啊?”
谢停舟在她面前本就是顺杆爬的性子,有台阶就下,没台阶制造台阶也要下。
她这会儿这样说,他便来劲儿了。
“是啊。”谢停舟无辜地眨了眨眼,“好疼,你给我吹一吹。”
沈妤俯身,谢停舟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在她快要接近时扣住了她的后颈。
沈妤反应很快,脖子僵着往后别,不乐意地“嗯~”了一声。
谢停舟担心捏痛她的脖子,不敢用力,只说:“我这么可怜,亲一亲也不成?”
沈妤打量了一番他的脸,说:“太丑了,亲不下去。”
谢停舟眼中一怔,问:“有镜子吗?”
沈妤递给他一块小小的镜子,谢停舟从镜中看了自己一眼,差点没认出来,当即将镜子反过来一扣,自己都没眼看。
沈妤忍着笑,“你忍忍嘛,我不喜欢别人总是看你,这样就没人看了。”
“这样更多。”谢停舟咬牙切齿地说:“简直奇丑无比。”
“没想到世子殿下也爱美。”
谢停舟哼笑,“你好歹弄得正常一点,丑得扎眼。”
沈妤将给他贴得过分高耸的眉骨撕下一块,又稍稍做了些调整,勉强能让他满意。
谢停舟起身,“坐下。”
“干嘛?”
“我也不喜欢旁人看你。”谢停舟说。
沈妤在他身前坐了,仰起头问:“你要怎么给我——”
谢停舟强势地将她困在身前,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并不激烈,但很长,长到外面的兮风顶着掉脑袋的危险在外面咳嗽了几声催促。
长留眨巴眼看着兮风,“风哥,你嗓子不舒服吗?”
兮风看了他一眼,硬着头皮道:“殿下,天不早了。”
谢停舟离开了沈妤的唇,鼻尖相抵,呼吸交缠着缓了缓,侧头说:“知道了。”
谢停舟根本就不会乔装,还是沈妤自己收拾了一番,不像从前那样涂黑了事,这次几乎看不出她原本的模样,只和本人有三四分相似。
两人走出帐篷。
长留看了看两人,呆愣地问:“世子?世子妃?”
沈妤点了下头,“出发吧,”
他们此行规划的路线是从雍州绕道至平洲回北临。
前两日他们刚过了江洲,再快马加鞭些时日,便能到雍州了。
一行人走得不慢,跑了五六日,已经临近雍州了。
自进入雍州境内,越往深了走,心情越是沉重。
长留前后跑了一圈,拉着缰绳靠近了沈妤,问:“世子妃,为什么这些地荒着都没人种呢?我在明明路上看到了好多流民呢。”
沈妤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谢停舟面色冷然,说:“苛政猛于虎1,或许在流民眼中,逃荒都比种地强。”
“怎么能比种地强呢?”长留不明白,“种地至少能养活自己呀。”
兮风揉了把长留的脑袋,“苛捐杂税太重了,交了税就吃不上饭,还要累死累活干一年,谁乐意呢?”
“哼。”长留气愤不已,“这雍州的知府也太坏了。”
兮风“啧”了一声摇了摇头,没继续解释。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能在外露宿。
况且以他们如今的身份,就算有城也不好进。
一名探路的近卫策马从前头跑回来,“世子,天快黑了,咱们就在前面露宿吗?”
“再赶十里路吧。”谢停舟说。
等队伍停下来,天已经黑透了,近卫熟练地烧柴生火,围成了一圈,又留了人在附近放哨。
众人刚停下没多久,放哨的近卫便跑了回来,靠近了马车。
“世子,世子妃,又一批人马在朝这边靠近,看火把的数量人还不少,大约二十来人。”
车帘掀开了一点。
谢停舟道:“二十来人不足为惧,先不必动作,见机行事。”
众近卫飞快地吃完了东西,一个个都打起了两百分的精神,注意着来路的动静。
马蹄声和车轮的轧轧声渐渐近了,中间还夹着一个大嗓门。
“还真有人,我就说要赶快点赶快点,你非不听,看吧,咱们之前休息的地方都被人给占了。”
沈妤听这声音似曾相识,脑中搜寻了一圈也有没想起来,于是掀开帘子看去。
谢停舟紧贴着她,看了片刻便道:“是你的老熟人。”
谢停舟那句话纯粹是带着酸意。
来人不算熟,但是也相处过一些时日,并且还帮沈妤办过事,正是去年护送他们进京的万通镖局的大小姐,又向沈妤表白过的贺雪卉。
当初贺雪卉护送二人上京,在盛京城外那晚知道了两人的身份,后来沈妤又托贺雪卉去接绿药回京。
“怎么办?”沈妤问:“恐怕要暴露行踪了。”
谢停舟看着她,“你照镜子了吗?”
沈妤摸了摸脸,这才想起来他们做了乔装。
镖局的人没有靠得太近,离了十来米的距离,警惕地看着篝火旁的众人。
看得出来这群人训练有素,一个个腰间都别着兵器,在他们到来时眼神都没挪动一分。
1《礼记·檀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