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就这样行进了两日,途中一直没有发现追兵的痕迹,白羽放出去放哨回来也没一点警示。
谢停舟摸着白羽的毛发,喂食了些东西便让它自己去玩。
“已离京三百里,这样跑下去不行,人和马都需要休息,否则之后如果追兵跟上来,没有作战的能力,今日便在此扎营休整吧。”
兮风下去安排了。
沈妤身体已经恢复了,自乘一骑和谢停舟并行。
“萧川还没有回来。”沈妤有些担忧。
萧川从前在萧家军中做的就是斥候,负责查探敌情,昨日他点了一拨人分三小队前去探查追兵,到今晚还没有回来。
萧川警惕性强,别的沈妤不担心,就担心他在路上遭到伏击。
大军扎营安顿,挖炉灶生火做饭。
今日路过一城,派人乔装进城采购了不少东西,也得知了同绪帝驾崩的消息,太子李昭年将在半月后行继位大典。
今晚终于不用啃干粮,大家可以吃顿热乎饭了。
长留蹲在火堆旁啃鸡腿啃得满嘴油,边啃边说:“这逃命逃得可真不错,还有鸡腿吃,得亏时雨,不对,得亏咱们未来世子妃有钱,遍地都是铺子。”
兮风端着牛肉汤,“你以为谁都有鸡腿吃?”
长留嘿嘿一笑,“那是因为我还在长身体,是咱们未来世子妃心疼我还在长身体,把自己的分给我了。”
兮风“嘁”了一声,“她比你大不了多少,她不长身体?”
长留一想就愣住了,“好像是哦。”
兮风也不搭理他了,长留啃完了鸡腿,抱着胳膊念叨了一阵他的小乌龟,不知道一路上忠伯照料好了没有,他可担心可担心了。
“风哥,你陪我去如个厕吧,我有点想蹲坑。”
兮风碗里的汤还没喝完,被他说得没胃口了,“一边儿去。”
“可是我害怕。”长留拽着他的胳膊,将他的衣裳蹭得满是油腻。
兮风嫌弃地甩开他的手,喝完了汤起身,“还不走?”
长留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林子里安静极了,兮风没离长留太近,找了棵树抱剑靠着,长留时不时喊他一声,生怕兮风丢下他走了。
“你说这林子里会不会有鬼呀?”
“你快点儿行么?”兮风不耐烦地催促。
“风哥你听。”长留竖着耳朵,憋着屁都不敢放了,“好像有人。”
兮风听了一会儿,“鸟不拉屎的林子里能有什么人,怕什么?万一不是人呢。”
不是人还能是什么?长留想了想,登时打了冷颤,更害怕了。
他又侧耳听了片刻,除了风声,还有些细微的声音。
“真有人,在往这边靠近。”长留又道:“不行,我得上去看看。”
长留提了裤子,三两下蹿上了一棵最高的树,果真看着一队人马摸黑朝着营地靠近。
“风哥,有人来了。”他小声说。
兮风瞬间警惕,刚准备警示,又听长留道:“等等。”
“世子,世子妃。”长留飞快地往营地跑,嘴里喊着:“是萧川他们回来了。”
沈妤的重点全放在后一句萧川回来了上面,完全没注意到前一句世子妃,飞快地走出帐篷。
谢停舟看了一眼长留,经过长留身旁时说了句:“帐里的鸡腿,赏你了。”
长留乐呵着,这声世子妃喊得真是值。
萧川几人浑身狼狈,回来就端着热汤狼吞虎咽。
沈妤坐在了篝火旁看着他,“你们遇到了追兵?”
“没。”萧川囫囵道:“遇到了流民,差点把老子裤子给扒了。”
说完见谢停舟看了自己一眼,赶忙收起那副兵痞子的样,严肃道:“大人,属下一路查探,发现了追兵的踪迹,他们扎过营的地方全是禁军的尸体,还有蒋安被砍了头挂在了树上,下半身让野狗啃得只剩骨头了。”
萧川咽下最后一口汤,“现场除了禁军没有别的尸体,我怀疑是蒋安和宣平侯起了内讧,宣平侯设计把蒋安的人全杀了。”
沈妤盯着火,“可惜我没能亲手杀了他。”
谢停舟站在她身侧,他知道她想到了裴淳礼的死,于是手指搭在她后颈轻轻捏了捏表示安慰。
“你继续说。”他示意萧川。
“欸,是。”萧川不隶属谢停舟管辖,但他觉得这人气势逼人,总让人不自觉矮上一头。
“后来我们又循着他们撤离的踪迹追过去查探,宣平侯的六万人和南大营的人撞上打起来了,不过打的不算激烈,宣平侯边打边撤,往潞州方向逃窜。”
“潞州是端庆王的封地。”谢停舟说了一句。
沈妤抬起头看他,“这样正好给我们争取了时间。”
“嗯。”谢停舟也垂眸看她,手却没有移开,“宣平侯边打边退应该是为了保存实力,南大营没有后备辎重,求一个速战速决,宣平侯只需要拖延时间就行了。”
两人动作亲昵,其余人只敢听却不敢看,要么垂着头,要么盯着火。
除了长留直勾勾盯着,被兮风一把按下了脑袋。
“端庆王的封地有多少兵力?”沈妤问。
谢停舟道:“三万,或许更多。”
“那宣平侯是想打下端庆王的封地,自立为王吗?”
沈昭也听闻消息走了过来。
“我看不然。”谢停舟收回手,在她身旁坐下,“他敢往潞州退,不怕陷入前后夹击的境地,说明他笃定潞州是安全的,看来他和端庆王早有勾结,说不定替他训练私兵也有端庆王一份。”
沈妤也盯着火,恨不得将二人架在火上烤,“那六万兵,可都是用老百姓的税银和大周的粮仓养起来的。”
谢停舟道:“现在形势于我们也并非全无好处,不论是哪一方都面临着两面的敌人,宣平侯要应付朝廷的兵,还得提防北临,朝廷和我们也是一样面临双面夹击,互相牵制。”
“大周已经没钱了。”沈妤说:“户部没银子支撑打仗。”
萧川点头,“那咱们可以过一段时间的安稳日子了。”
他说完这话,却见那三人的的眉头都没松开。
“大人这是在忧心什么?”萧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