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妤在黑暗里看见了他眼中闪着的兴奋,没想到谢停舟竟然好这一口。
她抬脚一蹬,被谢停舟一把握住往后一拉,扣在了自己腰后。
房中响起噼里啪啦的打斗声。
院门口的禁卫听见动静,相视一笑,“好像谈崩了。”
“你还笑得出来。”另一名禁卫说:“人是咱们放进去的,回头大人问起来,还得找咱俩算账。”
“就说拦不住啊,人家是北临世子,又是三品大员,咱们小小禁卫怎么拦得住?”
那人搓着下巴,“你拦了吗?你拦了吗?”
“别说我,你不也想看热闹,所以没拦吗?”
屋内“哐”的一声,不知什么摔碎了。
两名禁卫仔细听着,没挪地方,“动静真大啊。”
“我堵时大人不敢下死手,不然早就把世子两刀砍出来了。”
谢停舟侧耳听着,将沈妤一条腿屈着压在她胸前,“他们猜错了,不知道我的阿妤好狠的心呢,竟敢往那儿踹。”
沈妤羞于这个姿势,“你赶紧放开。”
“哪能事事都顺着你呢?”谢停舟慢条斯理道:“谁让你咬我了。”
他舌尖轻卷了一下唇,扫到一口血腥味。
“啧,你真舍得咬。”谢停舟说。
沈妤欲言又止,他亲着她不放,身体隐隐有抬头的趋势,她就只能用咬的了,谁知下口重了点。
“你再不放,我就不让着你了。”沈妤警告道。
谢停舟笑起来,“我倒要看看,你不让着我是什么样的。”
说罢先下手为强,抓住她的腰将她猛地翻了个身,握住她的手别在身后。
沈妤臂上的伤口疼得厉害,把头埋在枕头里咬紧了牙关也没敢开口喊疼。
谢停舟却发现了异常。
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是疼痛难忍的模样。
谢停舟赶忙放开她,将她翻回来抱着,紧张道:“怎么了?弄疼你了?哪儿疼?”
沈妤闭着眼将额头抵在他肩上,“没事,刚刚拧了一下,已经好了。”
“我看看。”谢停舟抓住她的手臂,一下翻开来,整个人顿时不动了。
沈妤知道瞒不住了,跟鹌鹑似的,脑袋抵在他颈窝里一动不动。
“我说呢。”谢停舟冷哼了一声,“这几日不出宫是为了什么,敢情是伤了我的人,不敢见我是吧?”
沈妤嗫嚅道:“什么叫伤了你的人?明明伤的是我自己。”
“你不是我的人?”谢停舟反问。
他起身点了灯,将灯放在窗口,这样影子便映不上去了。
“你自己给我看还是我来检查?”他站回床边。
沈妤眨了下眼,慢腾腾地将左手递过去,“已经包扎好了。”
“今日换药了吗?”
“换了。”
谢停舟端详她片刻,显然不太相信,“我看看。”
纱布解开,屋内的气氛又压抑了几分,沈妤感觉到呼吸都显得有些困难了。
“药和纱布呢?”
沈妤指了指旁边的柜子。
谢停舟一言不发,专注地替她换药。
沈妤有心缓和气氛,“你这脸色,一会儿这样出去,戏都不用演了。”
见谢停舟不搭理她,沈妤又说:“其实这是我自己划的。”
谢停舟动作顿住了,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
沈妤低声道:“我好像看见我哥了。”
谢停舟心思转得飞快,“昨晚的刺客?”
若不是怀疑是她哥,她定然也不会拿刀子往自己身上划。
“嗯。”沈妤点头说:“其中一个武功走势很像我哥,但是身型比我哥瘦一些,所以一开始我没能认出来。”
“没有找到尸体,是有这个可能。”谢停舟边包扎伤口边说。
“我从前不敢往这个方向想,因为我觉得我哥要是活着,他一定会来找我的。”
沈妤又说:“你问我跑去了哪儿,我出宫让陆掌柜帮我打听了。”
谢停舟道:“明日我让兮风安排下去。”
沈妤稍作思量,“可以派人盯着太傅府,我哥喜欢俞家小姐,他有可能会去看她的。”
“嗯。”谢停舟包好了伤口,指腹轻轻在纱布上摸了摸,轻声说:“又要留一道疤了。”
“你会嫌弃吗?我身上好多疤呢。”沈妤小心翼翼地问。
谢停舟吐了口气,从后抱着她,轻轻托着她的手臂,“每次看见你受伤,我的心情就很不好,心情一旦不好,我就想,杀,人。”
“那怎么办?我哄哄你?”
谢停舟敛下眼皮看她,“怎么哄?”
沈妤四下看了看,值房歇息的地方简陋得很,什么也没有,身边的贵重之物只有那把引凤了,可她舍不得拿来哄他。
谢停舟看着她的动作笑了。
多么聪明,又多傻的姑娘,以为哄人只能是把自己觉得最好的东西送人,却不知她自己才是最好的。
“我还没想好。”沈妤听见了他的笑,“要不……你还是先跟我说要是杀人的话你准备杀谁吧。”
谢停舟还真就顺着她,认真思索了少顷,似是在挑谁先死,片刻后说:“江寂。”
沈妤回头,“那就不哄了,直接杀吧。”
谢停舟从后贴着她的鬓角,“我不能待太久,得走了。”
“嗯。”沈妤有些依依不舍。
那气息,那味道,还有那身后滚烫得让人在夏夜里有些发热的怀抱,都让人不舍。
“明日,最晚后日,你必须得出宫一趟,宅子已经替你找好了,太大了不合适,两进小院,就在青石街的永庆巷里,最尽头那一家,比较安静,绿药和二丫都已经搬过去等你了。”
谢停舟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说:“时大人不送送我?”
沈妤跳下床,跑过去往他身上一扑。
谢停舟被她的力道撞得后退了一下,哐一声撞上门,唇上柔软的触感一闪而过。
他笑着低头,轻声细语,“吾妻力大如牛,好生威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