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路边快要病死的野狗,在死亡之前也会给踢他的人来上一嘴么。”
埃亚隆的街道,黑影扶着墙壁大口喘着粗气喃喃着,然后便是大口大口的咳嗽,咳血,好像要把整个身体的生机都咳出来。
那猛烈的爆炸没有带走他的生命,却也给他带来了无与伦比的伤害,不管是什么样的生物,在死前的最后一搏总是那么视死如归和惊为天人。
“真是好好给我上了一节课啊。”黑影吐出一口血沫,心中告诫自己以后不准再这么大意。
随后他将目光看向一旁早已冰冷的尸体,这具尸体本该由他亲手撕碎,可是现在这具尸体是他在这场游戏中唯一能够翻盘的机会。
在数年对古族的研究中,黑影在某一天早就掌握了近乎不死的方法,代价就是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肉体。但是这副身体带给他的好处远远要比坏处多得多。
用这副肉体,他能在杀死对方之后进入别人的肉体操纵对方,进而完成一个又一个身份的互换,这种能力实际上便是共生系能力。在多年前的海底中,在那位能够看透时间线的神明指引下,他不仅仅是找到古族的卵,古族的遗产,也获得了这个能力。
虽然这个能力是只有残缺的一半,但经过他多年研究,早就完善到完整的水准,甚至是比原版更为精妙。
“年轻的肉体啊,倒是很久不曾用过了。”
黑影看着地上的头套男人结实的肉体,心中倒是满意,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发生了,他的身体忽然变成了一摊烂泥,包裹住了地上的肉体,随后,原本冰冷的肉体在这一刻居然缓缓起身。
“那么现在……就开始计划吧。”已经是另一个灵魂的男人说着话,随后缓缓离开了这处黑暗的走廊。
……
而此时此刻。
身后一双膜翼,宛如恶魔的邓恩正在追逐着前方宛如天使一样的L国小兵。
他身后还跟着数个同伴,面前的战士便是他们最大也是最想杀的敌人,他们的膜翼鼓动得比什么时候都要更快。
邓恩一个加速,眨眼间便追上远处的敌人,同时充满苍白火焰的手朝着对方重重地挥下,但是对方的反应也是极快,只一个闪身就轻巧地躲过了邓恩的一爪。
“唰——”
邓恩像是早就猜到了他这个动作一般,浑身的火焰在这一刻猛然间爆发,炽热的温度将周围的雨滴瞬间蒸发,蒸汽充满了四周,邓恩的爪子忽然伸出,然后死死地钳住了对方的喉咙。
“这些年的账,该在今天结束了!”
邓恩恶狠狠地说着,身上的火焰随着他的怒火一同倾泻在对方的身上,苍白的火焰足以将灵魂焚烧干净,而对于肉体更是顷刻间就足以让其连灰都不剩!
只是一个呼吸间,面前抓着的家伙白骨就显露出来,肉体被烧毁,剩下的便唯有森森的白骨,可邓恩连这白骨都不愿意放过,他苍白的火焰将白骨也焚烧起来。
“为什么不痛苦地叫!是太痛了叫不出来吗!”邓恩对着慢慢地用火焰折磨着对方,这个毁了他酒馆的家伙,邓恩迫切地想要听到对方的惨叫。
可是对方一直没有吭声,任凭这火焰燃烧着邓恩也丝毫没有吭声。这一刻邓恩简直有种错觉,他觉得真不愧是一个国家的皇帝,居然连最痛苦的死法都无法让其发出惨叫吗?
但是直接告诉邓恩这人不应该是如此风骨的人。
怀着惊疑不定的心情,邓恩将对方的头盔轻轻摘下,但是下一刻他就失神起来,脑海中感到一阵天昏地暗。
这根本不是皇帝!
这只是一具戴着白色面具的死侍!
为什么?
为什么不是皇帝?
难以言喻的恐惧在邓恩的心中散开,他慌忙地将死侍丢掉,那死侍就像是提线木偶般缓缓坠落在地,直到火焰将其烧成了灰烬,他都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这就对了,死侍是不会痛苦的,他们只会完成主人的命令,没有感情没有痛苦,在某种程度他们甚至比机器人更像是机器人。
这才是真正的死侍,一种形似人类但是心早就死了的生物。
可是怎么会是死侍呢?
不应该是皇帝或者国王吗?
邓恩鼓动着膜翼停在高空中,他感觉自己一定是忽略了什么事情,但是却始终不知道自己忽略了什么。
沉默了很久,他朝着自己的同伴看去,“老店长呢?”
同伴们纷纷摇头,说不知道对方去哪里了,其中一个同伴说对方在一开始好像就没有跟上来。
“去找他,原路返回!”
邓恩最终做出了自己的判断,所有的计划都是老店长制定的,那么对方就一定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而且这个死侍也是对方指示去杀的啊。
邓恩很信任老店长,很信任这个将自己捡起当服务员的人。他当然不会怀疑是老店长背叛了他,有谁会去怀疑自己的父亲的吗?
邓恩一直将老店长当成父亲看待,尽管这个老父亲经常不管酒馆,将所有的事情都丢给邓恩去做,但是邓恩一直很尊敬他。
“一定是搞错了什么,他应该会知道搞错了什么的。”
怀揣着这样的心情,邓恩迷茫地来到最开始的位置,但是这里的一切早就人去楼空,剩下的只有埃亚隆士兵和自己同伴的尸体,其他人都不见了。
其中不远处,邓恩看到了好几具死侍的尸体。
“怎么会……”邓恩越来越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时候他敏锐的听力,似乎听到了不远处的空中有直升机飞过的声音。
“或许该去问问八方学院的人了,我记得他们也没有跟上来。”邓恩沉吟着,再次鼓动膜翼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
楚墨阳正在沉睡。
恍惚间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和陈封在宿舍的某个夜晚正在彻夜长谈,严格的说这不算梦,应该算是某段回忆。
因为这段记忆楚墨阳记得很是清楚,当时他和陈封正在聊夏阳这个刚刚进队不久的小师弟的事情。
陈封举着酒瓶子吨吨吨地灌酒,说夏阳真的很像年轻时候的他,从第一眼见到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一点,他说真是相当怀念。
楚墨阳同他坐在一张床铺上,床铺上的盘子装着花生米,楚墨阳一颗颗地吃着,但是并没有像陈封那样就着酒喝,他第二天还有剑道课要上。
陈封见楚墨阳不说话,又说道真是羡慕你们啊都是成双成对的,问楚墨阳什么时候跟小鱼表白,到时候他要去亲眼见证一下。
楚墨阳还是没有说话,磕花生米磕得更欢乐了,他哪里敢回答这个问题,在八方学院什么都好,这个学院给你提供最顶尖的教学资源,食堂里的方才来自各个国家,你的口味再刁钻也能在学校的食堂里找到合适的食物吃。
而在结束完校园生活后学院还会给你安排一份体面的编制工作,甚至是企业工作,总之进了八方学院,基本上人生总不会过得太差。
但是学院唯一的缺点就是出任务的时候容易死人,学院带你见识了世界的真相,那么在必要的时候,你就得肩负起属于你的责任,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事情需要人们去做,需要人们去守护。
所以楚墨阳不太敢想跟小鱼的未来,至少在他还有能力杀古族之前,在学院还会给他派任务之前他都不愿意去想这些事情,那太不稳定了。比如眼前的人不就是这样吗,在陈封的事情发生后楚墨阳更加不敢去给小鱼什么承诺了。
陈封似乎是明白楚墨阳的想法,当时没有将话题继续下去,而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夏阳的身上。
他们谈到夏阳高中时候的糗事时都不约而同地笑出声,那实在是个当之无愧的最佳黑历史。陈封说沸羊羊来了都得给当时的夏阳递根烟。
楚墨阳却说其实他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他们的同学。楚墨阳说夏阳能有什么错,他只不过是太过善良了一点,实在是个烂好人。
陈封笑着说也是,善良并不是一种罪过。
随后两人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说话,空气中只剩下了嗑花生米和喝酒的声音,直到快到天亮的时候,陈封忽然说他经过一夜的考虑,在夏阳身上下了一个很大的赌注。
楚墨阳抬头看向陈封,发现当时他的表情很是认真,楚墨阳很少见过陈封有这种表情。
楚墨阳问什么赌注。
陈封说一个足以影响这个世界走向的赌注,说以后我的这条命估计就拴在夏阳的身上了。说完之后陈封好像是醉了倒头就睡着了,楚墨阳想问他什么意思都没好意思问。
之后楚墨阳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但是他总觉得陈封应该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
直升机在空中盘旋着然后缓缓下降,在一处高楼上的天台上停了下来。
夏阳从直升机下跳了下来,旁边的楚墨阳和吕夏接着跟上。
“听好了,根据可靠消息来源,V博士在这个国家中设置了数个据点,这些据点分部在四个方位,V博士将会用这四个方位作为献祭点,对这个国家的所有国民进行献祭。”
“同时也将L国的国民进行献祭,在这个国家的人不分敌我,性命都会被他用来当成成神的工具,到时候即便是不用三个古神容器,他成神也会成功,这才是他全部的计划。”
“我们的目标是破坏掉这些献祭点。”吕夏拿着一份资料,闷声说道。
“嗯嗯。”夏阳低声回应了一声,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夏凌依没事的,我已经派人去看着了。”
吕夏看出了夏阳心中的想法,提醒道:“相信八方学院,也相信夏凌依和徐雅吧,她们不会有事的。”
夏阳点了点头,但是眼里的疑虑却还没有散去,道理他都懂,但是吟菲儿那样的惨剧他不想再发生了。
可眼下他也根本没有能力顾及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
两个国家国民性命压在身上,夏阳只感觉浑身都是沉甸甸的。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想要变成神的人。”
夏阳抬头微微看着落雨的天空,轻声喃喃着,他觉得当人类不好吗。
“因为弱小和无知从来不是古族或者人类灭亡理由,骄傲才是啊。”夏寒的声音悠悠传来。
夏阳看向四周,四周的雨滴停留在半空中,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静止了一般。
他的心中猛然闪过一丝不安的感觉。
“你又有什么坏消息?”
夏阳转头看向夏寒,目光紧紧地盯着如今这个穿着黑西装撑着伞的少年,上次夏寒这身装束出现的时候是来通知夏阳吟菲儿的死讯的。
那这一次呢,又是谁死了?
“告诉我,又出什么事情了?”夏阳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他止不住地惊慌,“夏凌依出事了?”
“没有啦。”
夏寒单手撑着伞,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她还没死呢,活得好好的,你的师姐也活得好好的,她们可不会死哦。”
“不得不说他做的很好呀。”夏寒看向吕夏,“他甚至叫来了两个学院的家主保护那两个女孩,现在她们应该正在病床上休息呢。”
闻言夏阳松了口气,但是他心中的不安还是若隐若现。
“她们都没事,吕夏老大为什么不说呢。”夏阳轻声呢喃。
“估计是想老套的看看你在这场战争中最后的表现吧?看你能不能肩负起这个世界的未来?”夏寒耸了耸肩,“八方学院可是把你当成下一代英雄培养的。”
“嗯。”
夏阳叹了口气,“但是我好像并不能成为英雄,如果不是你告诉我的话,我甚至想去救人了……我很软弱吧。”
“哈哈哈这样才是我的哥哥不是吗?”夏寒走到夏阳身边,拍了拍哥哥的头,轻声安慰,“你是暴君啊,做什么英雄啊。”
“等等。”夏阳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陈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