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停住手的叶霓棠,望着他白色锦衣前的红慢慢晕染开,实在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
好像只要跟长公主有关的事,他都会变的偏执。
她收了匕首,“我不想和你说,我只想和她谈。”
“你不怕死,你的孩子和你的弟弟妹妹也不怕死吗?”
沈溦整个人不再是被女儿惹气后的样子,而是用上位者的凌厉眼神盯着她。
叶霓棠从昨天到现在的各种怼他,就是在试探他的底线。
长公主这些年,被他囚禁后院,人际关系早就生疏了。
想得帝位,并没有那么容易。
沈家不一样,他们在朝堂和大峪,是能和傅家分庭抗衡的重臣。
若能得到沈家的帮助和支持,事情就容易多了。
但这一切,都要沈溦同意才行。
她必须在贺西姄去到京城前,搞定沈溦。
“有本事,你现在就弄死我啊,反正你也不在乎我和沈沐臣,连我们在长公主肚子里被人下了蛊都不管不顾,你算什么爹啊。”
说完,她紧紧盯着沈溦的眼睛,想看看他是真的不知道“长生”蛊,还是假的不知道。
沈溦冷寒的眸子更加黑沉,他亦盯着女儿沉默许久,“说吧,你三番五次的气我,到底想要什么?”
见他猜出她别有用心,她索性也不装了。
想到萧弑的人也在暗处,她拿出纸笔,写下一段话:我帮你把长公主的脚和白发治好,你给我一百私军,只能听我调遣且绝对忠诚的那种。
世家大族养私军在这个朝代是准许的,只是不能过多,不同层次的家族养私军的量都有严格规定。
但规定是规定,私底下,每个世家的私军数量,都多于规定数。
沈家这样几百年的大族,必然养的不少。
至于拿长公主的伤,来跟沈溦谈条件,则是陶皓庭说长公主的脚是被萧泽舜伤的,头发是长公主忧思过度白的。
恰恰这两件事都跟墨太子有关。
她要猜的没错,沈溦是最不想看到长公主的跛脚和白发。
而他去了六合镇,肯定听过她救人的本事。
只要他够爱长公主,便会答应她的条件。
沈溦深沉的睨着她,片刻后召唤出他的另一个暗卫,低语吩咐,“带信给厉南枭,告诉他,今后他和五杀营跟着郡主。”
那个暗卫眸底暗惊,五杀营可是主子手里最厉害的一支私军,满共一千人,若放到战场上去,一人能敌千军的。
他们的头领厉南枭,更是遇人杀人遇鬼杀鬼的绝世高手,是主子手里最好用的一把利刃,就这么送给刚相认的郡主了?
他余光瞥了叶霓棠一眼,应声“是”后,身影一晃消失了。
“说说吧,蛊是怎么回事?”沈溦淡漠问道。
“我血里的蛊,是我师父发现的,他教我辨别蛊虫之法后,我查到琅琅和珎珎血中也有,上次去你们家,在你儿子血里也看到了同样的蛊。”
对于蛊一事,叶霓棠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全说了。
包括宋芷烟说他们刚出生时哭闹不止的事,及随安婆婆救她,和对静心师太的怀疑,全都一字不漏的说了。
沈溦一直垂眸听着,眼里不自觉的流出愧疚和自责,当听到神相门那段,整个人又阴沉起来,“神相门真的还有传人在?”
“你怕什么?”叶霓棠明知故问,从袖口拿出那块太极图行的黑白玉牌,“都说爱一人应该让她幸福,你若真爱长公主,就放手成全他们吧。”
沈溦被她的话气的,脸寒的能滴出水来。
他盯着黑白玉牌,想到了他曾在一本古书中看到的关于神相门掌门令牌的描述,和这一模一样,心中生出了危机感。
神相门的人消失几百年了,可江湖上从来不缺它的传说。
最神乎其玄的就是神相门的一个逆天阵法,说是能扭转时光,让一个人回到过去,重新活一次。
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他都不能让阿瑛知道神相门的事。
“不要告诉她神相门还有传人,给你们下蛊的人我去查。”
“加一个条件,今后,我要跟长公主睡。”
“想都不要想!”
“那就免谈,”叶霓棠拿起她的黑色背包,“侯爷威武霸气,带路吧,我去看看你媳妇的腿。”
“那是你娘!”沈溦森森的瞪她一眼,“见到她,不许再喊长公主。”
“好啊,只要你让她跟我睡,我立马喊娘。”
“不行!”
“哼,别人的女儿都被亲娘抱着睡过觉,我不过也想体会一下被亲娘抱的感觉而已。”
叶霓棠说的心酸又倔强,沈溦面色微怔,几息后妥协了,“一晚。”
“回到京城前,我都要跟她睡。”
“做梦!”
“不同意就算喽!”
两人一边打嘴仗,一边走,很快到了萧元瑛住的院子。
萧元瑛刚刚起床,四个伺候她的侍女,正在给她梳妆。
萧元瑛望见女儿来,诧异的站起身,笑着把人揽进怀里,“棠儿,你爹真把你喊来了。”
昨晚,他说今早亲自去把女儿哄好,带来看她,她自然不相信他,他那怪脾气,不把女儿惹气就不错了。
没想到,人还真来了。
叶霓棠放下黑包,回抱着她,“长公主……”
“怎么还叫长公主?我是你娘啊,我想听我的女儿叫我娘,”萧元瑛拉着叶霓棠坐下,殷切的看着她,“棠儿,原谅我好不好?”
“这个……”叶霓棠抬眉望向沈溦,见他漠着脸不搭腔,忽的站起身,“我肚子饿了,我回去了。”
萧元瑛紧张的拉住她,一刻也舍不得女儿离开,“棠儿,别走,娘一早就让人准备了早食,你留在这里吃,我派人去把珎珎和琅琅抱来,我们一起吃。”
“算了,我还是喜欢我丫鬟做的饭菜,走了,长公主。”
她拂开萧元瑛的手,大步往门口走去。
沈溦气的咬牙切齿,这样的女儿,不要也罢,他扶住要追女儿的萧元瑛,“你一定认错了,她不是我们的孩子,快点用饭,我们回京别管她了。”
“侯爷说什么胡话,棠儿和我年轻时长的一样,她就是我们的女儿,亲亲的女儿,我对不起她,她怨我是应该的,呜呜。”
萧元瑛忽然倒在他怀里哭的难以自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