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刻启程。”
黎砚眼底深处,闪过焦灼。
实在是那边出了大事,景神医和朝廷的太医,都束手无策,才想请她过去看看。
叶霓棠点点头,“你说个地址吧,我回六合镇后,自己驾车过去。”
“步松还没有离开,他会护送你去,你带着药箱。”最后一句话,是景浔特意交代的。
叶霓棠知道步松没离开是为了等她。
如今为了这案子能顺利的到达京城的三法司,她也必须去一趟昌城。
她侧身看向叶清泓,“家里交给你了。”
“大姐,你保重。”叶清泓想和她回去,但案子没了,他走不开。
叶霓棠点点头,望向裴峰,“大人,拜托了。”
“叶姑娘,你放心,有黎大人在。”裴峰也是满肚子疑惑。
叶霓棠已经给步松做了火蠓子药,黎砚压根不用过来。
他专门来一趟真是为了叶家案子?
“叶姑娘,事情紧急,耽误不得,还请你速速回去拿了药箱,现在就去。”
黎砚说话很客气,但他语气里的迫切,也是显而易见。
叶霓棠心里生出疑窦,总觉着黎砚来,不是让她去做火蠓子药那么简单。
她出大堂时,回头盯了姚敏之一眼。
一颗和叶耀祖同款的烂心烂肺的药,出现姚敏之微微张开的嘴里。
不管案子结果如何,他都该死了。
出来后,她走向不远处角落里等待她的宫北峥和橙香。
“我要去昌城了,你们俩跟我一起去。”
宫北峥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他知道叶霓棠去昌城是帮萧弑做药。
他这回去,算不算把自己送去虎口了?
不过,他也可趁此机会,杀了他。
他赶着小白和马车来时,叶霓棠也和橙香交代完,让她带给红珠的话和东西,及给叶芙蓉的药。
小白喝了叶霓棠喂的灵泉水后,一个时辰到了六合镇。
在这一个时辰内,叶霓棠在马车里写下了她离开后,所有事情的安排。
把一切交待给蓝黛,带上两个孩子,跟着步松,接上橙香,去了昌城。
县衙大堂,黎砚踱步在崔言礼周围转了一圈。
笑呵呵的说:“崔首富如此大度,被未来女婿骗了两百万两银票,都能原谅,本官佩服。
如今太子在东南赈灾,需要各地仁义之士鼎力相助,崔首富,你就代表乐源县捐赠三百万两银票,一万担稻谷,十万担小麦,一千匹白布吧。”
“这……”崔言礼面皮直抽搐,他哪来那么多的家底。
不过,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不好惹,此次太子镇灾,他拿着鸡毛当令箭,坑了各地富户不少财物。
见他不说话,黎砚噙着浅笑,望着钱通判的人,“回去告诉钱大人,这几家的案子,本官接管了,他要不服,找太子说理去。”
“是。”官差头子哪敢违抗他,看了眼崔言礼,带着人走了。
正幻想着出去后报复叶霓棠的姚敏之,双腿一软,瘫在地上。
洪超心里却是一松,刚刚钱通判派来的人特意提他名字时,他就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
没想到,能有峰回路转的时候。
其他人皆是一脸死灰,再也不敢有任何幻想。
崔言礼终究忍着挖心之痛,“黎大人放心,我这就回去准备捐赠之物,只是我这女婿,我能否带回去?”
姚敏之闻言,心里又升腾起希望。
同时也好奇起来,他这没见过几次面的未来老丈人,为何这么卖力的保他?
“急什么?听说你女婿才高八斗,就留在县衙,本官要和他好好探讨探讨。”
黎砚说完,看向裴峰,“把所有人的案宗整理出来,交于我,我亲自送去京城。”
“是!”裴峰大喊的声音里,藏着一丝喜悦。
窃喜的姚敏之,这下子彻底陷入了绝望。
退堂后,黎砚跟裴峰到了后堂,说出了他找叶霓棠去昌城的原因。
裴峰听完他的话,猛的站起,“哎呀,黎大人,你害死太子了,完啦,完啦!”
黎砚歪着儒雅的脑袋,十分不解,“裴大人此话何意?”
“你不告诉叶姑娘那边出了霍乱,等她发现,铁定带着人回来的。”
裴峰说完,赶紧着人喊章安来。
“景浔说她医术超群,善于做药,兴许有法子能治住霍乱呢,”黎砚理了理衣摆,不以为意,“你还是赶紧给我招募一批民间大夫吧,望江府城那边,光那几个太医,根本不顶用。”
“即便她有法子,你也不该骗她。”裴峰面色不好。
他相信叶霓棠是个大义的人,她若有治疗霍乱的法子,绝对会出手帮忙的。
可被人骗去,就不一样了,听铁弋说,她坑了崔家二十万两金票不算,还骗来秋仪的一栋宅子。
太子呦,你这回被黎砚害惨喽。
“大人,你找我何事?”章安大步进来,见到黎砚,行礼道,“拜见黎大人。”
“免礼,请坐!”黎砚淡笑颔首,“听裴大人说,章仵作医术了得,还认识不少大夫,不知你对霍乱可有应对之策?”
“霍乱?!”
章安正要坐下去的身子,陡然站直,“哪里出了霍乱?”
“唉,实不相瞒,五天前,望江府城多地出现了霍乱,跟着我们来的太医也束手无策,唯有景浔师门的秘方黄土汤,还算管些用,可收效甚微,他让我来找叶姑娘去看看能有什么法子不。”
不等黎砚说完,章安脸色大白,“不好!叶姑娘把两个孩子带去了,黎大人,你不该瞒着啊。”
黎砚怔然片刻,拍了自己脑门几下,一脸懊丧,“她带了孩子?哎呀,我蠢啊!”
裴峰这会儿,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先不说这些了,章老,你去问问那些大夫,看谁愿意去望江府城帮忙,告诉他们无论干的如何?我都有大赏,让他们去后,务必照顾好叶姑娘和她的孩子。”
“是,我这就去。”
章安马不停蹄的走了。
裴峰幽怨的看着黎砚,“你对不起叶姑娘,你要不把她家的案子办妥帖了,我跟你没完。”
“还用你说,我敢不办好吗?”黎砚白他一眼,“假银票案查的如何?”
“铁弋他们在查,有些眉目了。”
“那就好,你派人把那些人送去昌城,我还要去其他几县,让他们招募大夫。”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
蒙在鼓里的叶霓棠,给小白喝了一桶灵泉水。
不过半天时光,他们连过三县。
一路往南,行到天黑,几人找了路边不远的一个小村子过夜。
收留他们的,是一个老婆婆,她的丈夫儿子几年前病死了,儿媳妇改嫁了。
家中只有一个十三岁的孙子和她相依为命。
他们的房子是祖上传下来的,前后共八间,就是破了点。
老婆婆和她孙子也挺热情,收拾出两间房后,赶紧拿出家里新收不久的麦子,要给他们煮麦子饭。
橙香笑着拦住她,“婆婆,我们带着吃食,借你们家柴禾灶台用用可好?”
“好啊,后院柴火多,你们只管用。”老人家很大方。
她的孙子一米五多的个子,听到橙香要柴火,背着篓子去后院装了满满一篓子干松针来,又背来一篓子劈好的木柴。
两个孩子在下马车的那一刻,看到宫北峥一跃而下,就缠着他教他们飞。
宫北峥不爱说话,可拗不过两个孩子太热情,就抱着两人,在屋后树上飞来飞去。
放马的事,便落到步松头上,他牵着他的黑马和小白,去了村后河滩。
小白很亲近他,时不时的跑到他跟前,用脑袋蹭蹭他的大腿。
步松揉揉它的脑袋,看到白毛下面,是半寸长的红毛。
他诧异笑说:“你的毛挺别致的。”
院子里,叶霓棠从马车里拿出一个瓷白釜和一口铁锅,兼六套碗筷,二斤米两棵大白菜。
借着老婆婆家的灶台,橙香用瓷釜煮了白米饭。
食材是叶霓棠马车座椅下的暗格里拿出来的,她还上了锁,让橙香需要什么时,跟她说,自己不要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