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静荣打他的手机,他不接。过会,段静荣还打,他还是不接。段静荣再打,方东晓只好接了,他说:“这是上班时间,你还有完没完?”
段静荣说:“为了我让你受委屈了,反正我这会儿不忙,我去陪陪你吧。”
方东晓忙说:“老同学,你就别给我添乱了。没事,我只是随口一说。可我对你说出来了,心情就好多了。”他想,这官要是当大了,咋说都是理。
段静荣以商量的口气说:“要不,你上午到我吃饭,我给你做好吃的。”
方东晓笑着说:“谢谢老同学,我马上就回三家寨。”他挂了电话。
方东晓除去每周一来镇里参加例会外,他很少回到镇上。西片其他几个行政村里工作,都交给了包村干部。还有一个乱村需要治理,他只能向后推一下了。现在,他主要的精力就是修三家寨的路。他今天听了伍镇长的训话后,在自己办公室里自我安慰一番,调整好心态才去食堂吃饭。他在回三家寨的路上,突然有个想法,他想在这绿树成荫的河坡里坐上一会。于是,他就停下摩托,一个人在河坡里坐了很长时间。直到太阳平西,他才回村室。他想忘掉一切烦恼,重新投入到工作当中去。
第二天早饭后,他打张启文的手机,让对方到村室一趟。
张启文刚在办公室里坐下,方东晓就问:“我们村这几个厂子当时承包时是啥情况?”
张启文说:“都是经老书记的手承包下去的,说是一个承包期五年,五年到了,如果双方没有异议,可以继续续合同。老书记在任时,一直都是这些人承包。老书记缷任后,后来又换了几届班子,谁也没追究这几个厂子的事,这几个厂就是他们几人一直承包着。很明显,每换一届班子,这几个厂长就会给一二把手一些好处,班子成员就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这几个厂长还都没忘老书记的恩情。”
方东晓不相信,这么多年了,村里就没有其他人想包这几个厂子?再说这几个厂子也不是他们创办的,是不是他们出的价高?他说:“这么多年,村里就没有其他人想包这几个厂子吗?”
张启文说:“肯定有,而且他们的出价比现在的价钱还要高。”
方东晓说:“这里面有猫腻?”他想,是不是老书记还有其他一些有背景的人从中作梗。
张启文说:“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有一条很明确,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已对你说过了,这几个承包厂子的都是老书记的亲人,三家寨的历届支部书记都由老书记推荐。”他想,班子成员不想动这几个厂子,村民再有意见也不起作用。
方东晓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我明白了。”他想,风水轮流转,这几个厂子别人也有承包的权利。应该是谁出价高就承包给谁。
张启文笑着说:“方书记,你对这几个厂子有想法?”他想,这可是个大手术,牵连的人太多了,不仅是村里,就连镇上和县上都有联系。
方东晓笑道:“我只是随便问问情况,现在我们的主要精力是修路和建立村班子。”
张启文点点头,说:“我明白了。”
方东晓找到了李安重,他六十多岁,身体很健壮,看着只像五十多岁的人。他是三家寨酒厂的创始人,他也一直对这个酒厂情有独钟。虽然他很精明,也有心计,但精明和心计在权力面前太微不足道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果实被别人窃取,又无能为力挽回。酒厂一直是他的心结。可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栽树,让别人去乘凉。他曾对儿子说出过自己的心事。可儿子们也表示万分遗憾,他们没有实力与对方较量。
这次,新来的书记来找他聊天,他感到惊奇。他想,你找我聊什么呢?修路集资钱我们早拿过了。说实话,你这个年轻人是干事的人。
方东晓递给他一支烟,笑道:“大叔,我听好多人谈过你,说你是三家寨的能人,三家寨的酒厂就是你创办的,大叔,你可以呀!”
李安重苦笑道:“好汉不提当年勇,老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说实话,还是心有不甘啊。”
方东晓说:“大叔,假如这个酒厂再交给你,你还有信心吗?”
李安重闻之,两眼放光地说:“方书记,如果真有这个可能,我对这个酒厂还充满着十分的信心。他们承包,每年交村里十万元,我承包上交村里十五万元。遇到公益活动,我还主动捐款。方书记,想让酒厂承包他人,这太难了。你方书记心情是好的,可三家寨的事情太复杂了,你左右不了。”
方东晓说:“大叔,我是说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你敢不敢接这个厂子?”
李安重一锤定音:“敢。只要你方书记敢开这个先例,我绝对不装孬种。方书记,别管成不成,我都向你表示敬意。你让我多年的压抑得到了释放。”
方东晓说:“好吧,我争取让你心想事成,也想让村里多有点收入。”
李安重深深地对方东晓躹了一躬,说:“方书记,谢谢了。”
方东晓见几个厂长对捐款没有任何反应,可能伍镇长对张西然许诺了。其他三个厂子都在看着酒厂,酒厂不捐,他们就不表示。
方东晓把吴茂树喊到村室,让他用手机通知村民代表来村室开会。两个女代表可以不来。
代表们刚到村室,方东晓就严肃地说:“今上午,由吴主任带着你们去三家寨酒厂,郑重告诉张西然,就说他们的承包期到了,有人提出要承包酒厂,承包价比现在高的多。不要给他们作任解释,宣布后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