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怎么说,陈彦青一直黑着脸大步往前走,直到把孟文瑶送到房间,他才命令似的道:“好好休息,今晚不准出去,外面的事情我会处理。”
和陈彦青成亲这么久,即便是陈阡陌退婚,柳如烟大闹庄府,还是福伯贪墨被发现,陈彦青脸色都没有这么难看过。
也从来没有这么明明心里翻江倒海,脸上还平静无波过。
看样子,今天的秘密很大,孟文瑶乖巧的点头:“好的,夫君。”
反正这个宅子发生什么,她立刻就能知道,不过是不能第一时间看到有些可惜。
陈彦青深深的看了孟文瑶一眼,转身离开了正房。
他抬头看看悠长遥远的月光,很像原配生产而亡那日,不由得讥讽一笑。
“来人,把庄府的下人,全部抓到东北角的院子里关着,我要审问。”
贴身长随知道事情非常重大,不敢出半分差错,扭头自己亲自去办。
再说还留在宴会上的重任,柳如烟首先觉得自己很无辜,她真的是认真过来道歉的,没有要给许家人难堪,怎么事情就成了这个样子。
时隔几天,她第一次见到陈阡陌,忙就跑过去委屈道:“公子,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天太黑,灯光也暗……”
陈阡陌只觉得头大,他已经没有时间考虑柳如烟是不是故意的,如今让许夫人在众人之前掀开了面纱,就是做错了。
而孟文瑶和陈彦青这个时候竟然走了,他作为唯一的主人,只能硬着头皮过去道歉。
“许伯母,今日之事,都是小侄管教妾室不力,您可有伤着?”
许久不听庄兰荷回话,他壮着胆子抬起了头,看到庄兰荷面色红润,不像是烫着或者伤了的样子,他心里舒了一口气。
再看庄兰荷脸上没伤,他又舒了一口气,没有让许夫人出丑,问题就应该不大。
不过这庄夫人好生眼熟啊!
此时的庄兰荷早已神魂飞天,从她的面纱被人撤掉的那一霎那,她的心就一直突突的跳,她知道事情可能要暴露了,然后在她手忙脚乱,极力想要掩盖的时候,事情在孟文瑶的一声尖叫中真的暴露了。
陈彦青看清了她的脸,即便十几年过去,那人眼神里的冷漠,还是一瞬间让她如坠冰窟。
她的恐惧和彷徨,在体内肆无忌惮的飞舞,她有一瞬间觉得,就这样吧,大家把什么都说开了,她不想在守着这个秘密了。
然后就是陈彦青抱着孟文瑶离开,陈阡陌从屏风另一边过来,给她道歉。
她再次听到自己的亲生儿子问道:“伯母,您可是有哪里不适?”
伯母?到如今,她的儿子还叫着她伯母,这是根本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
也是,当初抛下他的时候,她也是一眼都没看,生怕自己会后悔。
“母亲,您怎么了?”
另一个儿子许碧成也从屏风后面过来,担忧的望着她。
她艰难的开口,不知不觉间嗓子已经哑的厉害。
“你父亲呢?”
许碧成回头,指了指屏风后面道:“父亲还在喝酒,说是让我们先走,他留下来再陪着阁老说会子话。”
这是要摊牌了,许同甫会怎么说?会不会遭受陈彦青的报复,如今的陈彦青权倾朝野,那是一抬手就能毁灭一个家族的人啊!
“我这会子有些头晕,想坐下来休息一会,刚好等着你的父亲一起回去。”
庄兰荷和许同甫一直恩爱无比,许碧成没有怀疑,陈阡陌更是体贴道:“快去给伯母煮一碗安神汤,让伯母压压惊。”
压压惊?庄兰荷苦笑,她能有什么惊吓,倒是陈阡陌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不知道要怎样惊恐。
屏风另一边的许同甫听到庄兰荷也要留下来,他放下酒杯走过来,对庄兰荷道:“天黑了,你带着孩子们先回去,我和彦青说会子话就回去。”
夫妻俩都知道这些话意味着什么,庄兰荷当年私奔,也是她自己愿意,她不想这个时候让许同甫自己留下来。
“咱们一起坐马车过来的,就一起回去吧,免得还要让他们再派一辆马车。”
这是打着生死与共的态度,坚决要留下来了?
陈阡陌在一旁看的云里雾里:“要不,世伯和伯母今晚就留下来,反正我们府上主子少,房间多,都住的下。”
“阡陌!”许同甫拍了陈阡陌肩膀一下,突然有些哽咽,不知道以后怎么面对这个孩子。
他是他的生父,但是永远不能承认,还要扮成拐走他母亲的人,陈阡陌知道了,肯定会很恨他吧。
看着这一幕,庄嬷嬷已经是老泪纵横,她本来想着让许家人过来,能帮陈阡陌改善一下处境,没想到事情弄成这个样子。
她擦了一把眼泪,劝道:“许大人,夫人,要不你们都先回去吧,什么事情都可以等明天说,再说,孩子们也都累了。”
说到孩子们,她特意看了一眼陈阡陌,这个她亲手带大的孩子,还不知道他要面临什么。
她都无法想象,陈阡陌知道自己的母亲没有去世,而是私奔另嫁之后,会是怎样的崩溃。
如果可以,她希望陈阡陌永远不要知道,可惜事情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许同甫和庄兰荷头不约而同的看了陈阡陌一眼,他们本来希望和陈阡陌慢慢培养感情,然后在不着痕迹的让陈阡陌自己去探查。
这样他也更能接受一些,尤其是在陈彦青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们或许还能维持着不错的关系。
可惜这一切今晚可能都要结束了,陈阡陌可能要在很惨烈的情况下,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夫君,事情还是要好好说,孩子们还小,有些事情不必让他们知道。”
庄兰荷眼眶微红,她希望许同甫能尽量把事情控制在大人之间,能不波及陈阡陌最好。
许同甫苦笑一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哪里还是他能控制的。
这时候,已经有小厮来到宴会出,对许同甫道:“大人,我们阁老有请。”
“去哪?”陈阡陌敏锐的察觉事情有些不对,但是又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