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白英正好看到睡眼蒙松的白芨站在墙角的粪桶边上嘘嘘。
小家伙转头看见自家姐姐站在水井边端着盆,老神在在的打量着他,浑身一激灵,瞌睡虫一下子全跑光了,赶紧提起裤子,跑过来洗漱,还一边抱怨说:“姐,看男子汉撒尿,会长针眼的。”
“噢,知道了!谁让你在院里上厕所呀,还怕人看见?再说你也不算男子汉呀!”白莹一边给他洗脸一边逗他说道。
“我咋不算呀,后院太黑呀,我怕掉下去了!”也是,现在村里都是旱厕,一个坑上就搭两块木板子。大人去厕所都是颤巍巍的 ,别说小孩子了,夏天上个厕所简直就是每个村里小孩的噩梦。
“姐,你又去老太那里偷吃了。”白芨那机灵的小鼻子又开始启动了。
“给,少不了你的。”白芨接过他姐递来的东西,露出满足的表情,人好像一下子欢快了许多,又和白英叽叽咕咕道:“我妈吃了没,我爸呢有没有?,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想吃,就是太饿了,肚子不听话,它太香了·····”说完直接剥好两个鸡蛋找他爸妈了。
白英觉得这一天天的跟他弟弟比起来,她简直就是个不孝女,除了用东西想起他爸妈来,其他啥事都没他弟积极。就他弟这种毫不思量的做法真 让她自愧不如!
村子的东头的土路上,已经排满了各家的车子,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看不到尽头。都在缓慢而艰难的前行,莫其行在前面拉着架子车,插上放着夏季要交的近六百斤麦子,云杉和两个孩子在后面推,一路艰难的前往公社粮库。
才走出一里多路,白英就觉得腰都不是自己的了,他爸看上去更累,一直都没直起过身子,后背早已经湿透了,头上的草帽就堪堪的挡着那么一点点的阳光,白芨被他妈妈仍在车子上坐着。就跟一颗脱水的白菜,白英把装有硝石水的盐水玻璃瓶塞到他的手上,小家伙被冰的打激灵,惊喜的看着他姐,还是他姐办法多。白芨赶紧把玻璃瓶放在脸颊上滚来滚去,太舒服了!
白英又从她的布书包里摸呀摸,又摸出一个,就用湿毛巾包着递给她妈。云杉接过来入手一片冰凉:“妮儿,这····”
看着她妈吃惊的表情,白英傲娇的转过头:别问,问了也是你闺女有本事!云杉又把毛巾递给自己的丈夫擦擦流不完的汗。莫其行觉得今天毛巾格外冰凉。不用问也是他闺女整的花样。一个村里就她会整活,偏偏每次都能给家里带来好处。还有啥不知足的。众人歇了歇脚又开始出发了。
白英此时一点不想说话,她嗓子都冒火了!喝多少水都缓解不了的那一种!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机械性往前挪。还好他家到镇上只有五六里路,再想想那种离镇十多里,二十多了里的村子,今天可是老遭罪了。
不过话又说过来啦。这些人不正好是她太奶奶的潜在客户吗?
车子依旧在人群中缓慢的行进,前后都是第一个村同去粮店的板车,大家约好一路,就是怕遇到上坡或坑坑洼洼的地方,同村同宗的搭把手,也正好有个照应,相应帮扶一下, 速度总是快些。
三公里左右的路,走走歇歇,到粮库已是半上午。
白英抬眼一看,太壮观了,附近十里八村的农人都赶来了,以粮店为中心点,凡是有路的地方,都塞满了板车,浩浩荡荡的,根本没个头。
店门口也早已挤满了板车及农人,往门里一看,也都是检验好的准备卸粮车队。
莫其行把板车拉到老太太早就给他预留的车位上,旁边早已经聚集不少一起过来的村人,亲戚,七大姑八大姨的熟人真不少,大伙都在闲扯,抗二蛋。这个说着,你家收成咋样,这次麦子不知道啥价格,检验严格不严格那个说 你家水稻都弄完了吧,在哪儿买的种子,估计产量咋样·····得知价格涨了,那是欢喜一片。但是听说今年收购要求又严了,顿时又嘘声不已,个个生怕不顺落到自己头上,那可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