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车的时候,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冰块,冷凛用毛巾包裹着递给她,“敷着。”
明月接过。
指尖捏着一瓶拿着药酒,冷凛淡淡抬了眼,示意,“身上还有。”
她背后有血迹透过来。
明月微愣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虽然车内开了遮挡版,她面色却一下子红了起来,说话有些打结,“不,不用了,我没事。”
冷凛话不多,直接抬了手,准备去解她颈间的扣。
明月往后退了些,“我真的没事。”
“难道还要我说第二遍?”
说完,就要自己动手。
明月自知僵持不过,于是侧身解了两颗扣子。
因为这段时间是在雨季,她一直穿着长袖的衬衣,里面也穿着吊带。
可是,肩膀露在空中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自在。
身上有些青紫的痕迹,是昨天被刘芬给掐出来的。
背后有些擦痕,是刚才跟刘宏业争执的时候不小心擦到的。
冷凛将消毒水沾着棉签抹上的时候,启唇,“那个女人对你并不好。”
明月本来有紧张的情绪,可听到他突然开口,反而没那么慌了,“无论怎样她都是长辈。”
冷凛沉默了一会儿,“人太心善,未必是件好事。”
明月并不觉得这是心善。
在她看来,这是必须要做的一件事。
即便刘芬对她不好,可看在舅舅孙建设的份上,她也该忍耐一些。
她已经长大了,舅舅原本就很辛苦,她不想让舅舅在忙碌之余还要被一些琐碎的事情烦心。
所以,明月一直以来的想法是,反正和刘芬也不是天天见面。
有些话,能忍,就尽量忍下,不找麻烦。
冷凛浅浅地阖上眼没再说话。
明月也没有再说话。
到了目的地,冷凛先下了车,还不等明月推开车门,车门已经事先被打开。
冷凛将一个袋子递给她,未说一个字,直接关上了车门。
明月低头一看,这才发现,里面是一套崭新的女装。
视线下意识往窗外探了一眼。
车子玻璃做过特殊处理,从车子里能够清楚看到外面的景象,外面的人却丝毫看不到车内的情况。
明月将身上的外套换了下来,将旧衣服放进了袋子里。
等她推开车门下车的时候,冷凛就等在前方。
听到声响,他回过头来。
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等到明月走到他身边时,他才出声,“医院里已经都安排好了,身体检查过后,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明天后就可以手术。”
医院需要一段时间观察病人的身体情况。
“……谢谢。”
明月知道冷凛帮了她很多,一句道谢是远远不够的。
可是,冷凛拥有的太多,能力范围太广,她除了道谢,好像没什么能为他做的。
冷凛侧头,朝她深深看过来一眼。
只当未听到她的道谢。
同一时间,镇子上,李北山一行人刚刚到达目的地,警察就到了。
出示了证件,“有件故意伤人事件需要你们配合调查。”说着,就要带走刘芬和刘宏业。
刘宏业威风了一辈子,头一次被人打了眼,开口就是不服输的架势,“你们知道我是谁就敢带我走。”
警察话不多说,直接要把人带去警局。
刘芬没想到钱没拿到,还要进警察局,身体不住地往后躲,直接把刘宏业推了出去,“警察同志,打人的是他找的,跟我没有关系。”
刘宏业一听这话,抬起脚直接往刘芬身上踹了一觉,狠狠把人踹倒在地,“妈的,要不是你求老子,老子会帮你干这事儿!”
剩下的几个人听着他们两个的各执一词,慢慢回过劲儿来。
尤其是顺子娘。
“建设媳妇,建设出事跟你有关系?”
刘芬心虚,“是他先对不住我的。”
顺子娘一想到孙建设的情况,再看刘芬,想不通刘芬怎么能狠下心干出这样的事。
“建设媳妇,你糊涂啊,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
让人把孙建设打成了那样,居然还要怪明月!
这可真是!作孽啊!
刘芬没有半点儿悔过的心思,“要不是他们这姐弟俩,我们家也不会乱成这样。”
顺子娘心想,孙建设好好的,可惜啊,摊上了这么个媳妇。
**
医院里孙建设的手术很成功。
医生说,等孙建设术后水肿消失,就能醒来。
不过,身体恢复仍旧需要一段时间。
明月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这几天悬着的心总算能松一松。
虽然有护工帮忙照料,明月仍要事事经心。
因为冷凛的存在,孙建设所在的病房经常是关注的重点。
就连一言不发的阿深也是时常讨论的对象。
这天,过来给孙建设换输液瓶的护士见病房里只有明月忽然开口,“那个经常在病房的帅哥,是你哥哥吧。”
明月微怔,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指的是冷凛。
胸口一滞,明月揪了揪身侧的衣角,否定的话就在喉咙里,却像是卡住了。
小护士没听到明月答复,迟疑了,“你们……不是情侣吧!”
最主要是看着不像。
一个是妥妥的惊艳,另一个……虽然不难看,但跟男人一比,太过平常了些。
而且,也没什么存在感,不容易让人注意到。
任谁看到都会觉得这两个人是两个极端的存在,很难放在一起去联想。
明月只觉得胸口堆积又涨又涩的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却难以压下去。
“……不是。”
明月低下头,避开了小护士看过来的灼灼目光,将一旁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以此来让心情稳定下来。
“那就太好了。”小护士给孙建设换好输液瓶,飞快地写了一串号码,“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我想认识一下他,你能帮我转交吧!”
小护士眼睛亮着光。
那是小姑娘对于感情很期待的模样。
明明递过来的是一张轻薄薄的纸条,却像是有千斤重。
压在她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落在身侧的手抬起,指尖却微微发颤。
正在此时,病房的门从外被退开。
从门缝里飘过来一阵风。
轻轻一吹,还未接过的纸条旋转着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