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桃花剑的手猛然一滞,蔡小白惊讶中又带着心酸和思念的目光朝话语传出来的地方望去。
只见内间门口处,正站着一个化为人形的穿红衣丽影,红盖头不知道落在了何处,本该是冥婚新娘的她却因为听到动静冲了出来,丽影虽然看上去冰冷阴柔,却依稀看得出随身而带的美丽和优雅。
蔡小白看着那道化为人形的鬼影,将桃花剑入鞘,然后一步步走了过去,“小姑…”
终于,思念了二十几年的俩字从她口中轻声说出,泪水打湿了眼眶,蔡小白抿着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小白。”鬼影眼中也有阴气眼泪,她要抱住蔡小白,结果却扑了空,于是一人一鬼只能相对而立,互诉着相思之情。
楚千岚这边没有动作,鬼王韩亮也静观,并没有因为爱妻的亮相而心生不满。
片刻之后,蔡小白抹了一把眼泪,红着眼睛指着鬼王韩亮道:“小姑,就是它害死了你,你死后都不安宁,每个月遭抢婚,我…我今天一定要带你离开这里。”
鬼王韩亮仿佛苦笑着摇了摇头。
蔡小荞却来到她面前,带着欣慰的语气道:“小白长大了,你走出去了,你也有出息了,小姑真替你高兴。只是……只是这件事怪不得韩亮。”
蔡小白一愣,不可思议地道:“小姑你别怕,我现在有本事从它手中带走你,从此绝对没人会强迫你,我更不会让人欺负你。”
“不…不是这样的”蔡小荞眼中忽然阴气波动,整个人有些混乱了起来,“我……情愿为它而死的,但我又不能跟它在一起……”
“小姑,小姑”蔡小白用力喊了两声,结果蔡小荞依旧是陷入混乱,仿佛想不明白任何事情。
蔡小白知道,鬼跟人的观念很多时候差距很大,不能以人的意识去揣摩鬼的想法,尤其是惨死后的冤鬼跟怨鬼。
人在死后,地魂跟命魂结合的那一刹那,就形成了鬼,但鬼的意识却很飘忽,有的鬼记得自己是如何死的,在怨气之下成了厉鬼后会有为自己报仇的执念,而有的鬼只因怨气而形成,它的思想早已错乱不堪,根本不记得死之前发生的事,所以经常会有厉鬼回来后反而对最亲的人下手,这就是因为它意识混乱,只能感觉到最亲的人的气息,所以不顾一切去做下意识的事。
看到蔡小荞意识混乱起来,蔡小白就意识到了这点。
“我来吧,小荞,来这里。”鬼王韩亮伸出手对蔡小荞招呼道。
蔡小白不放心的拦在中间,韩亮见状,说道:“我如果想加害于她,难道这二十几年不会下手吗?”
听到鬼王说的有道理,蔡小白才让小姑过去了。
韩亮伸手在蔡小荞头脑上缓慢按摩,可以看到有一股特殊的阴气进入蔡小荞脑袋,似乎在帮助她。
片刻之后,蔡小荞全身的气息又稳定下来,眼光也恢复了清明。
“看来你们对我有很大的敌意,我就讲一讲我们之间的故事吧。”鬼王韩亮将蔡小荞搂在怀里,示意蔡小白等人入座,然后就讲了一个关于自己和目前这一切的故事。
……
韩亮,是清宣宗道光年间在甘肃这一带戍边的将士,他自幼文武双全,且有一腔报国热情,所以自荐来戍边。
只可惜,他结婚较早,随军出征后,家中美妻却不守妇道,在丈夫外出的日子,长期与城里的一名妇科圣手行苟且之事。
忠厚且骁勇的韩亮还想着好好培养子嗣,让其子承父业,为国效力,谁知耳中竟传来了这样让家族和自己蒙羞的消息。
若不是有战事征召,他恨不得立马归家,手刃奸夫淫妇。
谁料,在一次局部的战事中,韩亮却被逆贼围剿,不幸战死。
由于思乡心切,并且抱着对发妻的一腔怨恨,韩亮死后成鬼,并保留着相对完整的意识,在成为红厉鬼后,悄悄飘回遥远的家中。
韩家本就家境不错,加上韩亮死后被封为骁骑校,所以得到了官方的厚葬。
葬的墓穴便是众人目前所待的地方,虽然韩亮是外地人,但他曾在此戍边,这边又是风水宝地,所以就葬在了这里。
并且,他家族中人以及朝廷代表都给韩亮烧了不少扎纸匠扎的纸人,也正是一些孤魂野鬼和地府赎罪小鬼附身的那些纸人。
韩亮的鬼魂回家后,还没轮到自己出手,官府那边就派人在暗中解决掉了韩亮爱妻跟奸夫,奸夫死后归于地府,而他发妻却也在一腔怨恨之下成鬼,而且害死了韩亮家人,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放过,可谓真是恶鬼一个。
后来,韩亮跟妻子的仇恨一再升级,相互之间进行过多次恶斗。
只是双方谁都没法灭掉对方,后来韩亮回到自己埋葬的地方,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一名鬼修,修为也在每日递增,到今日成了一名鬼王。
潜心修心的这一百多年,韩亮很少离开这个地方,随着自己修为的增加,韩亮也逐渐忘却了做人时的那些事情,却不曾想,发妻的鬼魂居然也找到了这里。
韩亮常年居于墓穴,有众多鬼奴陪伴,有一次他去到外面,便很巧的见到在山坡上看书的蔡小荞。
蔡小荞文静美丽,也有学识,一个人看书的恬静模样吸引了飘荡在不远处的韩亮。
但作为鬼修,韩亮却没去招惹活人,只是远远看着,内心不禁想起自己不幸的婚姻,在他眼中,如果能娶到这样的美人,跟她育子,那便是人间美事。
后来,蔡小荞经历了县城大少的逼婚,一个人来到山坡上很苦恼的自言自语,诉说着自己的不幸。
这些话却全部被韩亮听了去,热心的韩亮不忍美人这般忧愁,本想替她弄死逼婚者,但作为鬼修不乱杀生的原则,让他迟迟没有动手杀人。
韩亮在不经意间隔空安慰蔡小荞,这一安慰,不幸的齿轮开始转动。
韩亮知道自己不该出现,但看到美人神伤,实在情难自已,后来他幻化人形,出现在蔡小荞闺房,在镜子里安慰不可触碰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