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说完,竟真的像想教她一样,蹲下来打量着她,笑着说道。
“只要你杀了我,就算结课了。”
男人刚说完,便举起匕首,刺穿了少女突然朝这边袭来的手掌。
“但就像所有课一样,我会给你打分的。”男人轻松躲过林夜汐的攻击 ,往后一跃,“希望你能得到满分。”
林夜汐看着男人,她有些不解。
爱丽丝告诉她如果受到别人恶意的攻击时要还手对抗,可她并没有从男人的身上感到恶意。
他很奇怪,明明和之前遇到的那些人一样,会对她出手,用匕首刺穿她,但他却没有恶意。
这件事似乎对于男人来说,好像如同穿衣吃饭般,在出手伤害她时气息甚至不会有半分波动。
林夜汐微微皱起眉头,轻轻点了点头。
男人笑看着她,突然再次毫无征兆地掐碎了她的喉颈。
……
“如果按照常理,你已经被我杀掉三十次了。”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的少女,眼中没有半点动容。
“难怪那老东西怎么放心地把你送过来。”男人想到之前她的恢复速度,摸了摸脖颈,漫不经心地笑道。
林夜汐只觉得喉咙在不断翻涌,呕吐的欲望越发强烈,最终没忍住干呕起来。
距离她来到这里,只过了半天。
现在太阳落下去了。
林夜汐咽了口唾沫,重新看向他。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这里还能有枪。
这不是监狱吗?
她问了,男人笑了下。
“这是我向那个老家伙专门要的。”男人转了把手中的枪,笑道,“那老东西能这么轻而易举地给我,肯定是安排了怪物在外面监视啊。”
林夜汐微微皱眉。
怪物?什么意思?
男人毫无征兆地冲她开枪。林夜汐这次躲了过去。
“你还真不错。”男人看到这情景,舔了下嘴角,“怎么玩都不会坏掉。”
“好了好了,夜已经深了,不会再和你动手了。”男人对上她警惕的目光,缓缓蹲下,似乎真的放松下来,“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林夜汐见男人像是想要闲聊,也没什么想要偷袭的想法——主要她之前试过,但没有成功。
她和他打斗时,男人不会像之前遇到的那些人一样正面迎击,反而滑不溜手的,让她感到很难受。
而在一次,男人将她按倒在地,捏着她的后颈时,笑着和她道:
“你活到现在,用的就只是这死不掉的身体和你那非人的力气吧?格斗什么一点不会啊。”
“只要避开你的攻击,再锁住你的关节,就变得简单了呢。”
林夜汐舔了舔嘴唇,目光微暗。
想到男人刚才的问题,林夜汐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就将自己之前的经历说了出来。
在听完她的遭遇后,男人的眼神变了,他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盯着她,语气也变得同情起来。
“这么说来,你还真可怜啊……”
男人虽然这么说,嘴角却在嘲讽地勾起。
“小了爹不疼娘不爱,反手被卖到实验室也就卖了不到几个子……啧啧啧。”男人咂着嘴。
林夜汐不知为何,对他那怜悯的眼神很不喜欢,皱起了眉头。
实际上,她并不觉得自己的遭遇有多么惨烈,也没有什么愤世嫉俗自怨自艾的想法。所以在男人问她“恨不恨这个狗屎世界”时摇了摇头。
“为什么?”男人有些惊讶。
“……因为,恨没有用啊。”林夜汐语气有些迷茫,“它又不会因为你恨而对你有所偏爱,所以……没有这个必要啊?”
男人听了她的话 ,露出十分奇怪的神情,似乎想笑,似乎又有些悲悯。
但随即,他便一刀捅了上来。
这次林夜汐稳稳握住了他袭击过来的刀刃。
她学东西很快,同样的错误不会犯第二次。
所以只过了三天,她便能躲过男人的绝大部分攻击了。
男人意识到这点后,攻击方式变了。
林夜汐盯着袭击而来的匕首,按照之前的习惯,伸出手想握住刀尖,时间仿佛过的很慢。
电光火石之间,男人松开了手,匕首笔直掉了下去。
什——
没等她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在她分神,开始思考的一瞬间,男人扼住了她的喉咙。
“思维灵活一点啊,小妹妹。”
在她第二天便看透了他的一部分格斗技巧后,他对她的态度便有了变化。
此时他轻佻地看着她,拧断了她的颈骨后将她扔到地上,看着从地上缓缓爬起来的她,继续道。
“你看人攻击可不能只看兵器啊。”男人想到刚才的场面,呵呵笑着,“它只是把武器而已,又不像手脚,无法和身体剥离,我随时都可以丢掉它……”
“思维灵活一点,好吗?”
男人笑着说道,看她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似乎在打量一件还在细心雕磨的艺术品。
林夜汐咳了两声,微微眯起了眼。
又过了几天,她便将他所有的招式学会了,在他突如其来的攻击下也能游刃有余地解决,甚至占了上风。
男人意识到这个问题后,在某一天突然消失了。
林夜汐自从来到这里便没有睡过一觉,发现他消失后只能钻入树林中去找,在漫步林中时,那枝繁叶茂的树冠中突然响起了枪声。
男人躲到了个隐蔽的地方,拿着把破坏力很大的枪来狙击她。
差点把她半个身子炸没。
林夜汐有些痛苦地揉了揉头,抬起头时眼神变得尖锐。
“嘿嘿……你还真有天赋啊。”坐在树上的男人嘿嘿笑着。
林夜汐望着他,突然从背后掏出把手枪来向他射击。
这些天她看着他的操作,学会了如何使用枪械。
男人躲都没躲,子弹从他身边穿过。
“不是我说,你这准头真的很差。”男人扯扯嘴角。
林夜汐看了看手上的枪,没说话。
“你也不用用这么凶狠的眼神盯着我,实际上你可比我厉害多了呢。”男人笑着给枪上了膛,“无论遇到什么伤害都能痊愈,还没有半点后遗症……真是太厉害了。”
“像我这种普通人,哪怕只是脚崴了下,都会影响日常生活,而你哪怕被炸掉半个脑袋也能在顷刻间恢复,比起我们普通人,真是强太多了。”
男人说着,却又摇了摇头:“不过也不想让别人拿着我的身体做实验就是了。”
说完,端起枪来朝她射击。
林夜汐灵敏躲过。子弹将她身后的树炸开一个深坑。
林夜汐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当她终于拿着长刀将男人刺穿按到地上后,竟有些呆愣。
那一刀刺进了男人的心脏,按理说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男人喘着粗气,嘴角不断地往外溢血,喉结不断翻滚,微微张嘴,青色透亮的眼睛直直盯着她,眼中波澜骤起,似乎想说什么。
林夜汐用膝盖抵住他的胸膛,见他这样,微微低头,凑过去,想听他说什么。
倏然间,一道银光从余光处闪过,男人持刀的手在离林夜汐脑袋不到一英寸的地方被迫停住。
林夜汐捏住男人的手腕,毫不犹豫将其捏碎,眼神依旧平静,看着他,还在等待他即将说出的话。
男人的面孔因疼痛而扭曲,嘴角却勾出惊人的笑容。他轻轻张口,吐出抹充满血腥气的词汇。
“满分。”
林夜汐瞳孔微缩,正正看着他在自己眼前断了气。
确认了男人的死亡,望着他的尸体,林夜汐一时竟有些迷茫。
出乎意料的,她心里并没有出现她想象中的痛快和喜悦,而是几分说不出的感觉,好像有块石头堵住了样。
但她没有纠结多久,思索片刻用长刀砍下了他的脑袋,拽着脑袋上的头发就去找出去的路了。
根据来时的记忆,她成功到了进来的地方,那里站着个身穿长风衣的女人。女人看向她,看到她手上的人头时愣了下。
林夜汐走到她面前,拿起头颅冲她道:“他说结课了。”
女人:……
女人似乎有些无语,却还是冲她笑了下:“稍等一下。”
随后女人打了个电话。不稍片刻便来了辆黑色汽车,爱丽丝从车上下来,看清她的那一瞬间神色变了。
“把它放下。”爱丽丝看着她手上的人头,听不出喜怒。
林夜汐顿了顿,依言放在了地上。
爱丽丝走过来,拿出几张纸巾,将她手上脸上的血污擦净,打量了下她的样子,冲旁边的女人点头示意后将她带上了车。
“他和你怎么说的?”爱丽丝问她道。
林夜汐便将第一天见到时男人给她说的话说了出来。
“那个疯子。”爱丽丝暗骂了句,随后看向她,“那您有受伤吗?”
林夜汐一愣,点了点头。
“伤到哪里了?”爱丽丝并没有从她的走姿看出来有受伤。
“……”林夜汐想了想,“被杀了三百多次?”
爱丽丝:……
爱丽丝深吸口气,似乎强忍着什么,一路沉默地带着她回到了庄园。
“家主,恕我直言。我并不明白和理解你的此次用意。”爱丽丝笔直地站到老人面前,说道。
公爵笑了笑,没有因为她话语中隐藏的火气而感到冒犯,而是看向林夜汐,用温和的声音问道:“这些天,有什么收获吗?”
林夜汐一愣,想了想:“我学会了怎么用枪。”
“哦?”公爵微微挑眉,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只手枪,将其递到她面前,“展示一下?”
林夜汐接过,不明白他什么用意,转目看了看他旁边坐着的另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她曾见过,那寸不离手的蓝色长剑倚在沙发旁,本人则正抬眼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她。
这个男人也没有说话,林夜汐顿了顿。没有受到任何指令的她只能将枪口对准自己,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枪声响起,脑袋却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林夜汐有些不解地看了看冒着细烟的枪口,转头看到爱丽丝惊愕地捂住嘴,公爵也稍有地露出惊讶的神色。
“为什么你会将枪口对准自己?”
背后传开问句,林夜汐一个激灵,扭头看向不知何时转移到自己身后的男人。
男人手持长剑,将剑收回鞘中,与此同时林夜汐注意到了旁边弯了的子弹。
“为什么呢?”
公爵也问道。
“因为,没有告知我目标。”林夜汐转过身回答。
听到她的回答,公爵呵呵一笑,微微弯身,像是要站起来:“目标是需要自己寻找的。人还是需要有自己的判断和主意啊。”
林夜汐愣了下。
“你确定不和我一起去吗?”公爵看向她身后的男人,露出失落的神情,“拜托,吴钰。这不是之前说好的吗?”
“并没有。”那个叫吴钰的男人坐回了位置,重新拿起桌上的茶杯,“况且这和我又没什么关系,何必拉着我?“
老人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好吧……”
吴钰抬眼,见老人垂着头,似乎失落至极,闭了闭眼,叹了口气:“我和你一同,行了吧?”
听言,公爵面上重新扬起了笑:“荣幸之至。”
林夜汐听他们交流,静静站在一边,等待指令。
“你回屋洗漱打理一下,跟着我们一起。”公爵突然扭头,对林夜汐道,“爱丽丝,带她去她的房间。那里就是你的房间,以后你跟着我。”
林夜汐点头应是。
跟着爱丽丝回屋,在打开门的一瞬间,她以为爱丽丝带错房间了。
屋中大片呈粉色装饰,包括但不限于地毯、书架、桌椅等,床上堆了很多玩偶,她一个都不认识。
精致又愉悦的气息扑面而来,林夜汐愣了下后看爱丽丝表情,却发现她还是那副淡淡的。
“这就是您的房间。”爱丽丝肯定了她的想法。
林夜汐看看她,又看看屋子,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
“柜子里有您的衣服,洗漱完后记得换上。”爱丽丝又叮嘱了下,而后转身离开。
林夜汐面对这好像发着光的房间,一时竟不知如何下脚。
恍惚着洗完了澡,拉开衣柜,看到柜子里琳琅满目的裙子和各种衣服时,不禁再次震惊。
她经过爱丽丝的教导,知道这种程度在全阶级的什么位置,又意味着什么,所以反应才比先前激烈。
她不知道公爵为什么要给自己准备这些,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让自己做什么。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馅饼,她心里没有任何喜悦,反而有股浓浓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