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很狡猾谨慎，在杀了我之后，他们还是去检查了陈璟的遗体。”
叶晗舒面容平静地说着，可只要足够细心就能发现，她双手已然攥紧成了拳头状。
她深吸一口气：“好在我当时发现的时候足够冷静，也多亏了陈璟以前和我说起过这方面的事情，他以前和我一起看谍战片的时候告诉我——”
“如果他是卧底的家属，在意外发现卧底生前留下的重要罪证时，他第一时间要做的不会是拿着东西出去找警察，而是把东西原封不动地放回去，并做好掩护。”
“我当时就是这么做的，好在我没有让他失望。”
“那群人很仔细地检查了陈璟的遗体，还打开了陈璟的胸腔看，但我藏得足够隐秘，他们又并非是专门从事这方面的，对人体构造不大了解，最终一无所获地离开了。”
“当然，在他们离开之前，我的尸体也没能幸免，被他们手法粗暴地翻了个遍，甚至还朝我尸体上吐了口水。”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陈璟用生命换来的那个纸团，保住了。”
说到这儿，叶晗舒平静的面容上浮现出了一抹微笑来。
很庆幸。
可她的这抹微笑却看得彭队……本就泛红的眼眶立刻红透了。
他声音已经哑得快要说不出话，垂在裤腿两侧的手用力地狠狠攥紧，泪光在眼中闪烁。
却没流下。
他看着微笑庆幸的叶晗舒，强忍下心底近乎窒息的难受和愤怒，道：“陈璟和你，你们都是英雄！”
“小叶，我以江平市南华区解放街道警局队长的身份向你郑重保证，在我彭城有生之年，一定会为你和陈璟讨回公道！”
“那些罪犯，一个都跑不了！”
“等到他们落网后，我一定将他们的死讯告知你和陈璟的墓碑前！”
“好。”
相比于彭程的愤怒，叶晗舒却反而平静了许多，她朝彭程点头并再次微笑：“彭队，我和陈璟都相信您，不过彭队，我和陈璟立下了这样的大功，到时候他们落网了，你们可得带点果篮来告诉我。”
“对了，我最喜欢吃榴莲了，可惜那个味道不适合法医这个行业，我生前很少能吃上，我想在死后痛痛快快地吃一场……”
随着叶晗舒的话说出，越往后说彭程的心就越揪紧。
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他的一双眼睛也越发猩红，但好在猩红色被闪烁的泪光遮掩住了，他朝叶晗舒重重点头：“好！我一定带！我一定……一定给你带很多个！”
“多到你到时候吃都吃不完，吃得想吐……”
说着说着，彭程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的声音被哽咽在了喉底。
眼泪也再也忍不住地掉落下来。
滴答——
“姜大师。”
叶晗舒心中也很难受，但却强撑着继续微笑，侧头朝姜也看去：“那个纸团交给彭队吧，彭队是个很正直的警察，我和陈璟的死很快会得到安息。”
“今晚这件事，谢谢您了。”
她朝姜也真挚地鞠了一躬。
发自肺腑地感谢。
毕竟——
如果没有姜也，她大概率是没有办法为陈璟圆了生前最后的心愿了的。
她一个才死七天的鬼，什么也做不了。
既上不了人身，也不能去上身。
不是每个人都是姜也，有着可以无惧一切的本事。
所以啊，她大概还是很幸运了的吧？
至少她和陈璟的死……算得上死得其所了。
“不用。”
姜也摇头。
随即，她就将那个纸团变了出来，递向彭程。
彭程几乎是一见到，眼睛顿时就更红了，红得似血。
他那尽量克制、还算平静的面容下，已经藏着滔天的愤怒！
他恨不得立刻就把那群人给抓了，然后绳之以法！
“谢谢。”他慢慢地伸出手，慢慢地接了过来。
接过的一刹那、低头看着纸团上还沾着的血渍，他顿时就再也克制不住了。
他牙齿用力地咬紧！
脸上青筋暴起！
畜生！
那群畜生！
“东西已送到，我就不打扰了。”姜也看着他开口。
彭程平时虽然很好奇她，但在这种时候显然也没了心思好奇，至于请求姜也帮忙抓那些罪犯？
姜也虽然是真正的大师高人，也很受上面的重视，但！
陈璟和叶晗舒是他们警局的一份子，他们的死是因为那群罪犯，而他是他们的队长，那群罪犯就应该由他们自己来抓。
否则，他们对不起陈璟和叶晗舒！
“彭队，我也走了，我现在是鬼啦，警局这种浩然正气爆棚的地方不适合我了。”叶晗舒也跟着开口，并朝彭程俏皮地笑了笑。
想减轻彭程心里的难受和自责。
但彭程不傻。
只是，他即便看了出来，却也不想让已经身为鬼了的叶晗舒再担心，他就深呼吸一口气，朝她点了点头：“嗯，知道了，你……你去吧。”
“以后记得要好好的，下辈子……你是英雄，下辈子肯定能平安顺利一生了。”
话说完，彭程也笑了笑。
笑得比哭还难看。
叶晗舒见了，就沉默了下。
但最终没有再开口。
她朝彭程点头，然后——
转身跟随姜也离开了警局。
从警局出来，叶晗舒就给姜也付了钱。
（手机是她自己生前的，姜也在直播间里施过法，所有有缘的鬼不分修为大小，都可以触碰到手机并抽福袋，当然……仅限于触碰手机。）
付钱后，她借着月光和路边的灯光看了眼姜也。
看着，她张张嘴，似乎想问什么，但最终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姜大师已经帮了她大忙了。
人不能太贪心，鬼也是一样。
想罢，叶晗舒就朝着姜也再次郑重地道了谢，然后转身要离开。
“陈璟的鬼魂并不在这里。”
姜也就在这时开口，告诉了她：“他当时被杀后正好遇上了地府上来拘魂的阴差，阴差并不会无时无刻都上来，见到他的鬼魂后阴差便顺手将他带去了地府。”
“不过你也不必因此埋怨地府什么，毕竟人间有警察、地府也有阴差，阴差与警察一样，都只是各司其职而已。”
“自然，你若是想见他也不是没办法，要么等明天晚上阴差再次上来之际将你带下地府去，要么现在我送你下去，不过——”
“下去了后，你再想上来就没那么容易了，你要想清楚。”
那群人的下场叶晗舒还没有看到。
她个人建议是看完了再下去找陈璟，顺便和陈璟分享下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