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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闺阁女儿生活心思

中伏时气,芝兰院中八个雕花墩上的盆景都换成水缸莲花,盛开亭亭净植,清香净远。

娇儿生辰离得不远,皙妍一直在准备作礼物的绒花,之前娇儿托了几次,慕芍坻飞的绒花都先得了,这次为娇儿做不敢马虎,对着花本子比许久,挑了一支藕花荷叶绒花做起来,银鎏金骨架,黄玉荷心,珍珠装饰,颇费心思。

绒花刚做好,天气更热了,屋里小猫怕热,吃饱了就四肢摊开,肚子朝天躺在炕上睡大觉,除了尾巴偶尔摇一摇,半日不见多动弹。

丫头们见猫睡的这么香,越发后悔没投个猫胎,晌午过后,大半院的人都在犯懒冲瞌睡,皙妍也不例外。

芍贞抽空来看皙妍,一进屋就看见西间的北后门打开,过堂风吹得人格外舒适。皙妍脑袋向东迎风躺在美人榻上,髻上簪一支金点翠双蝠捧寿镶宝石步摇,一身牙白地团花璐绸衣裙,素色绣草虫鞋子留在脚榻上,枕边茶几上搁着白玉底座玛瑙如意灵芝杯和一个冰盆子,盆里冰了些荔枝。

皙妍手持双面绣满池娇纨扇轻摇,眯着眼似睡非睡,惹得芍贞颇有几分羡慕皙妍的自在。

得知芍贞来了,皙妍连忙坐起身,撩撩头发,细腻丰润的腕上滑下三锭闪闪发亮的赤金镯子,伴着步摇垂下的一排珠玉花穗清琅作响。小晚蹲过来为皙妍提好鞋,扶主子起身。

光阴催人,皙妍的婴儿肥尚未褪去,身姿已显青春之态,两弯新月眉,唇眼精致,虽是小巧的五短身材,比例却很匀称好看,落地双腿显长,配一袭牙白曳地裙,一派名门闺秀气度。

皙妍眼里打量芍贞,见芍贞面上映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侧面吹来的风拂开额发,衬的一张玉面水灵清秀,乌髻上戴着粉紫色蔷薇宫花,另一边簪了支赤金镶粉碧水晶藕花荷叶五彩琉璃鸳鸯钗,钗头垂一串紫水晶菱花流苏,显得清亮别致,一身透青飘绿的沧浪色绣花纱罗对襟衣,腰下月白绫子裙,颈上戴一大串晶莹通透的碧玉项链,链两侧串白玉璧,其下分成三股,玉璧上堆饰金镶红宝石花片,十分精致漂亮。手执象牙折扇,通身清柔雅致,仿佛仙女降临凡间。

皙妍回过神,忙拉芍贞坐桌边吃西瓜,对早晚说:“拿茶来,多切些果子。”又从冰盆里挑一把最大的荔枝捧来让芍贞吃。

芍贞剥开荔枝吃了两枚就放下了,和皙妍说起扇子上金光闪闪的刺绣,又拿出帕子裹的一团物件。这次来为皙妍带了好东西,只见芍贞揭开手中三层粉帕,露出一个铜珐琅圆盒。

皙妍接过打开看,是一颗螺子黛,顿时满露欢喜说:“是螺子黛呀!这太贵重了,一颗便值十两银子,你怎么不留着自己用呢?”

芍贞笑道:“最新一批螺子黛刚到京城,我娘亲买了十颗,我和嫂子们每人得两颗,便想分一颗给你。”

皙妍诚实道:“我娘亲不喜上妆,除了头油,眉黛脂粉都不用,螺子黛还没买过。”

芍贞:“你娘亲漂亮,不上妆比一般人上妆都好看,这叫却嫌脂粉污颜色。”

皙妍满心得意,又看见才做好的绒花,思及娇儿生辰还有些日子,再做一个来得及,就把才做好的鸳鸯叶荷绒花送与芍贞。芍贞也很欣喜,这竟比上回得的芍药绒花更精致,连夸漂亮,二人接着吃瓜。

这时小晚掀开金红色草虫纱帘进入,手里捧一个红漆描金番莲纹双层双圆盒,打开四个碟子,一碟菱角米,一碟木瓜片,另两样小巧点心。小早端来一个青花瓷三才碗放到芍贞面前,道:“姑娘,请。”

芍贞揭开碗盖,看是阳羡茶,色香很不错,就尝了尝,对皙妍道:“这几天我泡茶喜欢把茶叶搁小纱袋里,提前放在荷花心上让花瓣合起来熏一晚,早上花开再取出,烹些露珠水泡茶,香韵绝好不过,你也可以试试。”

皙妍:“你最擅长调弄这些精致东西,一般人哪有这些心思!”

芍贞:“你院里荷花现成的,做起来不费事,我把这巧法子告诉你,你也尝尝荷花茶。”

皙妍喜道:“你说的这法子还从未听过,我今晚就试试。”

芍贞又道:“娇儿生辰快到了,前日我去瞧雅慕,问她准备了什么,雅慕对我说,她得了一盒十二支极等好锋的紫毫笔要送给娇儿当礼物,更难得是,这十二支笔的笔顶分别是蓝田玉雕出来的十二生肖,她给我我看过了,那笔顶的玉一个个雕的小枣般儿大,又精致又好用呢!”

皙妍:“哇!毛笔还能制的这么有趣的,雅慕送东西总是十二个十二个,那这次你准备的是什么?”

芍贞:“我用藕丝织了条帕子,准备送给娇儿,这东西虽便宜,却甚是稀罕,想必娇儿会喜欢。”

皙妍忙问:“藕丝细的跟蜘蛛网一样,还能织出帕子呀?”

芍贞笑道:“当然,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妙着呢!”转头对玉嶂道:“摘一截荷梗来。”

玉嶂从缸里摘了一截荷叶头送来。芍贞拉过皙妍的手,把荷梗掰断,拉出的藕丝往皙妍的腕上一圈圈绕起来,等绕完了,就把丝轻轻搓在一起,成了一根绕在手上不打结的线,说:“你看,把藕丝搓成这样的线,再用这样的线织出布来,做条帕子,最稀罕不过。”

皙妍惊喜道:“你若不说这是藕丝搓出来的,只让我找这根线怎么不打结就能戴手上,我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的。”

芍贞:“我家一个善织土布的老嬷嬷知道这藕丝织布的法子,她孙女在我屋里当差,手上就戴着这个,让屋里的丫头找线头结在哪儿,果然都找不出来,后来她把这巧法子告诉了我,我就让那老嬷嬷帮我用藕丝织一方手帕,我在上面绣两朵荷花,可好看了。”

皙妍:“既然做了,为什么不多织些出来,只弄了条帕子?”

芍贞笑道:“你以为取这藕丝容易么?藕丝只能在荷梗新鲜的时候取,干了就取不出了,我院里七八个丫头帮忙弄了十几日,都掰光了半池荷叶,才取够了丝。东西少,上不了织机,嬷嬷就改了个绣架当织机上线,才织出来的。”

皙妍:“你和雅慕居然都送这么好的东西,我若还只送个绒花,岂不是简薄了。”

芍贞笑问:“这么说你送我的这支绒花,原本是你打算送给娇儿的?”

皙妍:“送给你便是你的,娇儿想要,我再做个送她就是。”又道:“你也帮我想想送娇儿什么东西好,我想送个别出心裁的礼物。”

芍贞笑道:“礼物不在贵重在心意,你把心意用到了,礼物自然独一无二。”

皙妍:“话虽如此,还是得把法子想的巧妙些。”

芍贞取了一片木瓜吃,对皙妍说:“送给娇儿的礼物,什么巧妙我不知道,但是别送吃的就对了,她那个小厨房我可是见识过的,里面全是大厨,连雅俗的小厨房也不及她。娇儿吃东西,是断瞧不上外面的。”

皙妍闻言颇为感慨:“嗯!娇儿的饮食确实精细!不过说起雅俗的小厨房,那一柜子金银器皿可真是气派,菜品虽不像娇儿的厨房那样按月转着水牌,但是每餐饮食讲究最时鲜的,我觉得也不输娇儿任何。我还听说,雅俗院里那两位厨娘每餐做菜都比试厨艺,只要雅俗觉得一桌菜里哪道最好吃,做那道菜的厨娘便能领十个钱,点心做的好也得赏,每月积累多得的另加赏,一年积累赢了的更有厚赏,她那俩个厨娘不但厨艺好,还会查阅食谱书录,复原古人的美食,所以雅俗那儿的东西最美味。上次我们几个去她家吃的那顿饭,不但菜品绝佳,碗盘也全用银的,可把我羡慕倒了。”

芍贞越发笑道:“那日吃过饭都缠着想去雅俗的小厨房瞧瞧,你还让把那收金银器的柜子锁打开瞧,把雅俗为难的,现在都不请我们去她家了。”

皙妍笑道:“雅俗没那么小气吧?”

芍贞:“说玩笑的,其实同咱们这样交好的姊妹里,单独有自己小厨房的不多,在坻那个私人小厨房就一位厨娘领一个丫鬟伺候,时常供应些汤羹点心或特色小菜,也相当不错,飞飞鹓鸾堂那边厨房我也去瞧过,虽不如娇儿和雅俗的,但也派置了不少人手,听说飞飞每顿饭二十道菜呢!”

皙妍惊道:“二十道菜!雅俗说她寻常不同家人一起,单独吃饭是四荤三素一汤,另外米食面食各一样,统共十个花样。这是因为她的父兄多处理政务,母亲嫂子忙于家务,一家人少能聚在一起吃饭,所以她爹娘便批准了她院后面那个小厨房的每月花用,这才有了用武之地。至于雅慕则减去一半,她若单独吃饭,份例只有四菜一汤。因她爹爹爱惜官声,平素行为节俭,所以雅慕也不敢逾矩。娇儿在家最得宠爱,吃穿用度素来奢侈,她爹爹为了让她平日吃个饭不必赶那么远,便为她单配了个厨房,规定每顿饭十二道菜,菜品花样和用餐的规矩也多,已经算顶奢侈的了。想不到飞飞居然比她俩还奢侈,随便吃个饭弄二十道菜,她能吃得完吗?估计每个菜只动两三筷子。”说完伸手拿几颗菱角米吃,又道:“不过我喜欢的不是人多排场大,而是雅俗和娇儿心思巧妙,她们那儿的菜味道最好。”

芍贞笑着说:“对,味道好才最重要。我也觉得飞飞每顿饭弄那么多菜吃不完,剩下了应该给她屋里的女使吃,都说她院里当差的养的白胖。”

皙妍边吃菱角米边道:“这便是跟飞飞好处,不过我说心里话,我不喜欢飞飞,她那个人好起来也大方,只是太爱斤斤计较,稍有什么不顺意便使性子,典型被惯坏的脾气,跟她在一起总要小心应付,只是谁又能一直惯着她呢!”

芍贞笑道:“谁都不想惯着别人,不过逢场作戏罢了,她仗着有许多过人之处,便总瞧不起人,可惜又没兄弟倚仗,这样尊贵的日子不知道能多久,现在她既有底气傲慢,咱们能敬就敬着,遇到的机会又不多。”

皙妍叹道:“其实大家都不想敬着她,可她姐姐是皇上宠妃,看在皇家面子上,都不敢怎样。”又拉着芍贞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前些日子仙瑶惹了她,被她一个状告到宫里,淑妃给皇上吹了枕头风,仙瑶的爹爹就受了申斥呢。”

芍贞惊心道:“还能这样,她平时在我们面前使使性子就可以了,居然还通过她姐姐涉及国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皙妍摊开手道:“不知天高地厚又如何,她就敢那样,我跟你说这个是让你千万小心,别得罪了她,说起来你爹爹的品级不如仙瑶爹爹呢!”

芍贞被说的心里一阵暗淡,若论富庶人脉,姜府比宁远伯府都不差什么,却不如人家有世俸。伯爷是超品三等爵,位在一品之上,这样的开国世袭都是被皇室看重的铁打饭碗,自家如何能比上,便没有皙妍那份放肆倚仗,只得转移话题道:“仙瑶也是太心直口快,说话总没个分寸,估计哪里没注意得罪她了。”

皙妍不赞成,往日相处都看在眼里,飞飞自视高贵,素来瞧不上仙瑶,仙瑶也不曾对飞飞毕恭毕敬,见飞飞难伺候,也懒得罪,有些时候刻意避着,如此这般没能满足飞飞那颗处处要人捧着的心,如今仙瑶婚姻顺遂,飞飞头一个不痛快,所以才对其使黑打压,因此道:“这个不好说,仙瑶虽然话多,却不道人长短,大概是整日太得意,招了人嫉妒。”

芍贞听懂了皙妍所指,仙瑶说了门显赫亲事,不但准公爹官至尚书,其余王家兄姐也都联姻宗室勋爵,飞飞说亲不顺,就见不得仙瑶好,她那宠妃姐姐除了能用来装门面,适当时候也能排除异己,因此便不顾面子的弄手段打压。

淑妃在深宫不知缘由,被妹妹找来几次使性子闹当了真,便向皇上揭露了关于阮府的“罪”,怂恿皇上对阮侍郎廷杖。侍郎是三品大官,就算皇上发怒,也不好责骂过了,何况后宫不得干政,皇上本懒得理会,无奈枕头风吹得一多,最后选择了委屈臣子,安抚一下爱妃。

仙瑶也是个要强性子,先为父亲担惊受怕了好些天,后来阮府对内官使银子得到了真实信息,一家人终于松了口气。忍无可忍的仙瑶随即把这件事说了出去,目的就是要把滕飞飞名声弄臭,她厉害也就这么大能耐,往上也没本事了,所以原先一同学蜀绣交好的朋友渐渐都知道了这事。

吃完菱角米,皙妍又转移话题道:“娇儿一向奢华,穿戴不是顶好的也瞧不上,既然吃的也不能送了,我就为娇儿准备个好玩的。”

“什么好玩的?”芍贞好奇道。

刚才只是随口一说,还没多想,这紧跟着细问,皙妍也说不出,就笑说:“我还没想好。”

芍贞笑道:“我已经替你想了,你不是最擅长打络子嘛,这次可以打个最精致的络子送与娇儿,配最好看的颜色,穿上玉石珠子,或八宝璎珞,又华丽又别致,别人再不能想到,就算想到了这份心思,也未必有这手艺,你觉得如何?”

皙妍闻言忙说:“这个可以,我就为她打个最好看的五彩云凤凰结,串几颗宝石珠子,上下再连两个玉平安扣,做成束腰的宫绦绳,娇儿必定喜欢。”

芍贞搓手道:“到时候娇儿系着你打的宫绦,看着我送的帕子,握着雅慕送的毛笔写字,心里想,哎呀!这些姐妹各个都这么有才华。”

二人笑倒一起。

说了半下午后,芍贞本欲像以往一样带皙妍回姜府住一二日。哪知皙妍这次先留芍贞在自家休息,理由是宁远伯府前不久建了一所汤浴池,洗澡又宽敞又舒适。浴池原是卫伯爷为方便妻子沐浴而特意修建,就在伯爵府内院主屋静安堂旁近的一处卷棚顶屋子里。自打汤浴池建好后,皙妍和嫂子们就抢着蹭澡洗,弄得沈夫人每次想洗澡还得提前预定。今日芍贞来家作客,皙妍自然有理由抢占浴池,招待芍贞洗澡。

芍贞虽是富贵的世家千金出身,平常洗澡排场也讲究,但是这般砌大池子洗澡的待遇还不曾享受过,闻言立刻欣然答应。皙妍从柜里拿了套樱桃红软绸衣裤递给芍贞,又命小早收拾了些点心果子,又从多宝柜上抓下一对香瓜大小的紫金釉玉壶春瓶,小晚搬来一坛陈年封缸酒,玉嶂匆忙上前帮忙,主仆一群兴冲冲的赶去汤浴池,率先抢占宝地。

到了汤浴室一看,芍贞颇受震撼,被屏风遮挡的浴池面积大过一平方丈,池口呈海棠形,四拐角设鸳鸯灯,周围装饰奢华。里间地坑造有大铁炉贯穿三洞,一洞到井边注水口,双洞接水轱辘到池内,池底又有一洞连屋后排水口,待池水注满,封紧入水和出水口,池水便经过双洞通向大铁炉,呈环流状态。地坑内保障添柴加温热水,池里的水就不会冷。

此时池水已经煮温,鸳鸯灯点亮,水面撒一层玫瑰花瓣,池边又摆上两盒点心,屏风外设两张宽敞的软榻,再有茶桌衣架等物。芍贞看这一切,心里感谢皙妍待客周到,也不见外,立刻脱衣服下水洗澡。二人水里漂游了会儿,小早倒了两瓶酒送来,二人接过轻轻一碰,痛饮一口,都恨不得醉倒在池里。

这封缸酒滋味如蜜,不易醉人,饮来正甜恰。皙妍拿着酒瓶懒懒的问:“芍贞,舒服吧?”

芍贞软绵绵道:“哎呀!舒服!都跟成了仙一样。”

皙妍越加自豪道:“不是我跟你吹,就这个浴池,满京城找不出三家有,我爹爹是去长安的时候,看了那个杨贵妃的华清池古迹,才想到在家里也建个这样的池子,不过没建太大的,怕冬天洗澡不暖和,弄个这么大刚刚好。”

芍贞懒懒道:“咱们洗这一次澡,得费几车水,几车柴呀!”

皙妍吟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舒服就好。”

芍贞对道:“莫使金樽空对月,咱们再干。”说着二人又碰瓶饮酒。

芍贞喝痛快了,忍不住吟道:“长相思,长相思,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

皙妍忙道:“这词我好像读过,后面是……”就努力回忆起来。

芍贞见皙妍想好一会儿还想不出,不肯再等,淡淡接一句:“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

皙妍:“这是谁的词呀?”

芍贞:“晏几道,《长相思》。”

皙妍:“长相思太多了,想不起来。”

芍贞道:“想不起来,咱们接着喝。”二人又碰饮。

芍贞继续吟:“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这个皙妍终于知道:“荒忽兮远望,观流水兮潺湲。”

芍贞:“接的漂亮,干。”二人又喝。芍贞似是情到深处,又念:“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诵到后来,语调伤感,手指远方,又玩池中水。

皙妍听芍贞语气怪怪的,觉得接不住,就不想接了,直接仰头痛饮一口。

芍贞情绪上来,越发举止深情道:“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语调婉转动人,背着背着,仿佛哭倒在诗中。

皙妍受到芍贞情绪带动,也半伤感道:“芍贞,你这是怎么了?念诗念的这么婉转伤感,可是我招待不周?”

芍贞连忙清醒道:“非也非也,这些诗就需这般深情念来,平日里如是这般念了,定会被长辈责骂的,今晚这里没别人,我才这么尽情背诗。”见皙妍的神情半信半疑,又出主意道:“皙妍,你也这么念几首诗试试,你背背李白的诗,把诗仙的气度背出来。”

皙妍大受指点,兴奋地说:“这倒是个好主意,我来试试。”

芍贞连忙补一句:“背诗前先喝口酒,李白的诗呢!”

皙妍一听这话,赶紧痛饮一口,清清嗓子,大声道:“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仰脖子气势,那叫一个慷慨。

芍贞听得心里直摇头,见皙妍光着白胖的小身躯,就洗澡念个诗,还豪放的这么不得了,暗暗道:“哎吆!背这什么个玩意儿!”

双美在池子里一边吟诗,一边饮酒,接着嬉笑玩水,游一个多时辰玫瑰澡,瓶里喝光了又唤小早来添,最后笑软的爬不上来。玉嶂、纤凝一直守着芍贞,半步不敢离开,一边同早晚闲聊,一边喝茶吃果子,时不时伸头瞧瞧芍皙二人。扶摇和沧渊已经回了趟姜府,把一行人二三日的衣服都拿齐带了来。

沈夫人听闻俩丫头洗澡都快洗上两个时辰,到现在还没吃晚饭,怕丫鬟看顾不周,洗晕了过去,终于忍不住过来看,见二人喝光半坛酒,满心拿皙妍没辙,顾及芍贞是客,更不好说,连忙把俩丫头弄上来穿好衣服,让到软榻上休息,又吩咐厨房煮个热汤来。

皙妍自小得宠,一有不适,爹娘比什么都急,喝多了才不怕呢!芍贞一心学文人借酒消愁,发泄对心中白月光的爱而不得之情,倒的跟个小醉仙一样。只有六个丫鬟怕惹事,小心的大气不敢出。

沈夫人亲自拿布巾给俩丫头擦头发,让喝了汤再睡,伺候的跟活祖宗一样。皙妍和芍贞实在醉起不来,都是闭着眼喝汤,又埋头躲开。沈夫人见实在喂不下去,就让管事媳妇准备,赶快送回屋休息。皙妍大嫂带来七八个健壮婆子,把皙妍和芍贞俩连人带榻给抬起来送回芝兰室。

贪恋大澡池洗澡的宽敞自由,芍贞在宁远伯府连玩两日,陪皙妍一起打了个最精致的彩凤络子,穿上一大把玉石珠和两枚平安扣,勾起来沉甸甸的精致。

皙妍与芍贞这两日洗澡相伴,饮酒取乐,自在忘形,不过经两日毫无保留的相处,皙妍发觉芍贞大约是有心上人了,一喝酒就把情诗背的动情婉转,几乎令人落泪,平常时不时暗自笑,心里肯定有事儿,问了却摇头怎么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