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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羽蔚遭劫浩然躺灾

看着押送唐元琎的囚车离开后,浩然也不上马车了,转身径直往回走,孟大人只好一路跟着。

孟大人听浩然哥说的那几句话,猜测浩然怕是要成全唐元琎求死之心,看到酒坛,以为唐元琎会碎坛割脉自尽,也不敢阻止,就什么都没说。

浩然和孟大人在街上并排走着,俩人都一样的戴着束发金冠,迎面吹来凛冽的寒风,浩然浑然不觉,孟大人披着浩然的黑鼠披风,背影颇显飘逸。走了好一段路,孟大人忍不住看看浩然的侧脸,见浩然阴着脸,一句话没有,孟大人在旁边也不好作声。

二人走了老长一段路,到了一条繁华的街道上,两旁商铺初六就开业了,只是现在街上还没什么顾客,周围也显得有些冷清。

浩然在想唐元琎的事,虽然唐元琎可怜,但是他做过的坏事抹不去,官位也不可能保得住,就算自己一开始就知道今天听到的一切,也没其他办法救唐元琎,马家的人不除,唐元琎丢官比死还惨,若是唐元琎保留官职,马家人就会继续打着唐元琎的名号为非作歹,祸害一方,任哪个心有良知的官员都不能容忍,岳家女婿多年,又有那么多牵扯,命早就绑在一条船上了,一有罪,都得判。若是唐元琎罢官不问罪,马屠户一家从唐元琎身上再得不到任何好处,定会把他折磨的生不如死,甚至叫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比给他判刑更狠毒。

早前听去抄家的地方官员递文上报说,就唐元琎来京几日的功夫,马屠户一家老小全都搬进唐元琎的府邸里住着,估计是料定唐元琎会调任京官,先把唐元琎的宅子霸占上。

地方官府派去抄家的官员差役一到唐元琎家中,见穿绸戴丝的马屠户一家俨然一副府邸老爷的派头,就二话不说,全锁拿下狱了。马屠户本来还想摆出“身份”来恐吓一番,不料一听差役们说其官女婿已经入狱,顿时大哭好日子到头了,到此时马屠户一家才杀猪般的嚎叫跟唐元琎没关系,女儿马红也已经同唐元琎和离,外孙不是唐元琎的种,马屠户的儿子还掏出杀猪刀反抗,估计以前仗着有唐元琎撑腰,蛮横事干惯了,官吏都不惧,混乱中扎伤了差役,被差役们当场打断了胳膊和腿。提刑按察使司的人就这个由头把这一家全提到司里上重刑开审,当地居民见来了势头,顿时一呼百应,疯狂检举,前后不出半个月闹出百余道罪状,直接震惊朝廷。马家一家这些年仗着有唐元琎,把奸淫掳掠砍人杀伤之事干的罄竹难书,如今唐元琎倒了,马屠户一家最后是活着的砍头,被刑讯打死的就扔了乱葬岗了事,冬天处决时连口好的断头饭都没让吃。

想那唐元琎也是个实诚老农的儿子,对他那干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老丈人马屠户一家怕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一家敢杀敢拼,把人命看的比猪命还便宜,最重要的是,唐元琎取了马红,唐元琎年迈不识字的老父只是看着儿子做官出息,还娶了“狠人”一家,从此没人敢惹,不用像自己这样一辈子受人欺负,哪怕父子就是不能住在一起享福,光靠儿子时不时给点塞点,心里也喜欢。

唐元琎自幼穷苦,面对金钱的诱惑意志也不坚定,更没个可以信任仰仗的人指点,即便在其父亲去世后,唐元琎也早就不干净了,妻儿岳家夺命死咬,宰相都能给他拉下马,唐元琎这辈子从取了马红起,就已经注定不会有好下场了。

浩然忘不了第一眼见到唐元琎时,他给人那种朴实良善的印象,也终于明白,为何唐元琎俊美的面目竟会透出一股无法掩盖的风霜,这个人的一生活的太矛盾,太可恨,也太悲惨了,或许死对他来说是最好的解脱。

孟大人知道浩然哥是在想唐元琎的事,唐元琎确实可怜,可是被他害惨的那些人更无辜,事已至此,好歹马屠户这一家流氓是彻底处置干净了。

浩然和孟大人并排在前走着,跟班随从驾着车马走在后面,到了一处空阔人稀的街面,主子护卫离了有五步远的距离,突然从斜后街楼的窗户里射出来一道冷箭,正中浩然的后背,弓弩力道甚强,浩然应身倒地,众人看到这一幕都吓慌了。

“浩然,浩然,浩然……”孟大人慌乱去扶,不停地唤着浩然的名字,后面的随从也全围过来保护。海峰立刻带人冲进刚刚射出暗箭的楼里,楼舍内房间门扇甚多,可楼梯出口不多,大冷天骨头都是硬的,跳楼逃跑除非是想死,我众敌寡,索性就来个关门捉贼。

两个腿长的才跑到楼上放箭的窗口边,放箭的刺客果然一路金蝉脱壳、声东击西的从旁门跑了下来,却被站在角门口以逸待劳的聂海峰堵个正着。刺客倒霉,跑其它门口或许还有能逃掉的机会,偏偏撞上个功夫最厉害的,因其他的弟兄都守在别的出口,一对一免不了一场殊死搏斗。刺客箭术好,功夫不行,近身搏斗,箭射的再准也没有用,同海峰两个回合打下来,刺客就无还手之力了,加上其他闻声赶来的弟兄齐力帮忙,刺客被成功拿获。

孟大人见浩然哥还是醒的,也不敢乱拔插在他背上的箭,只是赶紧吩咐随从去找大夫,几个人把浩然二爷抱上车里趴着,立刻送回尚书府。

贾夫人和几个孩子都被进门的场景吓坏了,浩然嘴里留着血,人也面色煞白,虽没昏迷,话却说不完整了,几个人帮忙才给抬上床,赵太医就到了。

赵太医这次不止一个人来,还带了学医多年的儿子和同僚褚太医,不过问诊的还是赵太医,赵太医诊治后说幸好没伤及要害,但还是射穿了背部肋骨,于是三位太医就把浩然的衣服解开,由赵太医力气大点的年轻儿子来拔箭,血随拔出的箭头一冒出来,浩然直接晕了过去,三位太医赶紧抢救。

褚太医治疗外伤有回春妙手,三位大夫齐心协力的救治了两个多时辰,期间用药喂药都没叫旁人插手,直到了半夜,浩然才好不容易醒过来,满屋子俱是松了口气。

浩然醒来后,发现屋里不止三位太医,自己的妻儿,还有干爹嘉国公一家,大哥和三弟家里都在守着,嘉国公正坐在床边,二爷侧头看见,正准备开口唤干爹,嘉国公就忙按住准备要爬起身的浩然,说:“儿啊,今日若不是你,此刻生死未卜的怕就是羽蔚了。”说完看了看自己的妻儿。

浩然现在昏昏沉沉的,自然想不起来什么,此时国公夫人也上前说:“浩然,今日是你和羽蔚主动换了衣服,才替羽蔚挡了灾,刺客凭大氅认错了人,我们动刑审问之后才知道,他的目标原来是羽蔚。”国国公夫人说着眉心紧锁,既心疼义子,也后怕担心儿子。

浩然听到这段因由方才明白过来,好歹自己还活着,到底是赚了一条命,忍不住就说:“我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话音一落,满屋的人都面露笑意。

浩然还很虚弱,说话也绵软无力,众人都不想打扰二爷休息,就全出去了。浩然本还想了解刺客为何要对羽蔚下手,可大家都纷纷离开,浩然也就趴着昏昏睡去了。

赵太医让自己儿子今晚留下来看护,随后和褚太医一起向众人暂辞,得先回府查看一下药库,斟酌用药。长久立刻命管家恭敬奉上两份厚厚的诊金,然后亲自送二位太医出府,出府之前,长久不忘嘱咐二位太医,千万不可将父亲的伤情透露给任何人,二位太医仔细应承。

时下已经大半夜,浩瀚浩荡都担心嘉国公等到现在累了,毕竟一把年纪的人,就双双劝嘉国公早些回去休息。嘉国公此刻哪有睡意,只说:“太师,浩荡贤侄,你们兄弟二人的好意老夫心领了,只是老夫今晚没半点睡意,虽说活捉了刺客,但刺客知道的并不多,幕后主使也问不出来,浩然现在身受重伤,我心里头这口气松不下来。”

“孟爷,您还是要保重身体,幕后之人今日暗害不成,眼下必不敢轻举妄动,大家切莫急躁,关心则乱。”长生接口劝到。

嘉国公想想觉得也对,不过一旁听着的长久却出乎意料的地说:“我和生弟的看法恰恰相反,如果幕后主使者也认为我们会抱着这个想法,那他很有可能会紧接着再次动手,眼下孟叔身边需加倍布防,确保万无一失。”顿了顿,长久又说:“从今日所发生的事来看,主谋很清楚他要害的人是谁,能有底气,有胆量向孟叔下手的人,不能排除是老熟人作案。”

话一说完,众人各有所思,长久转而向嘉国公一家说:“孟爷,孟叔,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怀疑过去年重阳节的事?那个害我爹的潘通招供贪污杀人后就疯了,不久被正法,可凭他怎敢在皇宫里意图谋害尚书,想必是有幕后之人为他撑腰,可那幕后主使的真正目的却因孟叔失败了,会不会?”

长久凡是说到的,可以讲都是对的,众人也受到提醒,孟大人想想后说:“久儿,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几无明面上的政敌,若凭重阳之事查起来,怕是线索渺茫。”

长久紧接着道:“还有一事,孟叔,您和我爹是初五结为兄弟的,刺客今日动手,不好说初五当天,没有做客探底的人。”

嘉国公听了这番话,便接口道:“那日的宴席,我本只是给几户至亲好友放了些消息,客人并非都是我请来的,不少是自己主动过来的,有些也交情不深,但是礼先到了,我总不好拒绝。”

“比如说哪些人?”长生忍不住就问。

长久看了长生一眼,觉得弟弟的话有些冒失了,嘉国公丝毫不介意,想了想,叹道:“比如说勋国公府,我和他们凌家从上一代就淡了交情,凌潮旭性格孤傲,就算真有求于人,也从来不肯主动说,这些年和我本没什么往来,想不到初五那日他会来。”又转身说:“再比如,湖广总督胡世贵,此人惯会见风使舵,我与他不过见面点头的交情,不想初五那日他特意备厚礼来我府上。”

浩瀚:“久儿,你刚刚提醒了我,去年重阳之事若有人幕后操纵,那真凶原本的目的应该是赵尚书,只是事发后我们都以为凶手是为了掩盖贪污才要杀人灭口,可若凶手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赃款,而是为了案发后空出来的尚书之职呢!”

闻着皆惊,那此事幕后真凶极有可能就是胡世贵,胡世贵身居二品,只是这总督职位目前是因政务需要所设,实权甚大,却非京中定职,待公务忙完后就会撤下,那时胡世贵的去处又有一番考核,倘若此时有哪位尚书倒下,胡世贵极有可能替补上去,这就不奇怪重阳之案先前的诸多解释不通之处了。

嘉国公:“太师所言甚是,那日浩然所中的迷药叫什么牵魂引,听太医当时说的,这种东西大概世间罕见,潘通那无知之人如何能弄到此物,可胡家有富可敌国一说,想必胡世贵能花重金寻到这种东西,此处可以查一查。”

长生又道:“那潘通大概是被幕后之人下毒致疯,后来就是想招出幕后也不行了,所以刑部把案子审到那里只能了结。”

长久:“我原也奇怪,这潘通与郡主无冤无仇,为何突然敢犯下杀死郡主这般大祸,按照我后来听人说的情形,事发之时潘通行为已近乎疯狂,想必那时就已经中招,疯了是早晚的事,幕后主使从一开始就把事情都计划好了,真是可怜了郡主。”

孟大人:“如此说来胡世贵的嫌疑极大,为防这是凶手嫁祸之计,这样吧,先派人把这两府都盯上,天天守着我,哪有守着凶手实在。”

扈从们会意,立刻都下去布置了。

事已至此,便是这块硬骨头叫所有人都怕,也到了不得不啃的时候了。

胡世贵祖上两代都不是一般人,他祖父是位大商贾,一生行南闯北,操纵商市,卖假货、放印子、开妓馆、设赌场,逼的无数老百姓倾家荡产,妻离子散,还挣得大把富贵金山安度晚年,当时大量达官贵人吃胡家股息,分胡家红利,官商勾结在民间都被编成歌谣唱,却无人能撼动胡家分毫。

胡世贵之父更是坏到透顶,当年高中举人后,未防商贾左姓人家出身的未婚妻碍路,便设计侵吞了左家家产,再悔婚翻脸,还将打上门讨说法的左家大兄给绑了块石头,活生生扔塘里沉了,逼死未婚妻后另取了高官女儿,一朝得了靠山保护,又防左氏家人翻出事来,更接连穷追猛打,往死里整治左氏一门,将左氏一族害的家破人亡,好在胡世贵之父命短福薄,不消三十岁就一病死了,当时官也做的不大,只留下一子胡世贵。

胡世贵却没叫其祖父失望,既有其父的自私疯狂,也有其祖父的精明冷酷,此人惯会经营,到哪一路,就能烧对哪一路的香,处处都能把人性抓在点子上,多年来利用权力之便贪的朝廷地方财政都吃不消,又善于拉帮结派分赃分利,将大量官员都拖下水,在地方俨然形成胡党,又与江湖帮派匪徒联系紧密,手中抓着大量黑恶势力,是个名副其实的官方黑道。

如此彪悍实力已让很多人畏惧,最要紧的是胡世贵秉性睚眦必报,行为不顾廉耻,人若得罪其一句,他便同疯狗一般咬着不放,口头不肯吃一点亏,做事更是恶毒,但凡得罪其人,若不能被胡世贵明面拉胯,接着要么被官场打压污罪,要么被小人奸贼告上来,或者惹上黑道,死于非命,或者饮食被下毒,形成重病恶疾,简直鬼一样的可怕存在,就连一向以皇恩眷顾为人乐道的英国公世子都吃过胡世贵面子亏。

在大多数朝臣看来,胡世贵不过一个虚职二品,却敢侮辱国公,欺压百官,其实凭借的就是其背后的黑暗关系网,大量贪污官员形成地方党派,彼此绑在一条利益链上,一旦翻出来,直接能杀光一个省的官员,还是一个人口众多的富省,说到动摇国本毫不为过。这些紧紧绑在一起的利益链,又与黑势力勾结在一起,掌握舆论动向,早就站在万万百姓的对立方,根本不惧任何人。

胡世贵这些年所作所为世人都看在眼里,却没人能动得起,也没人敢动得起,朝中任何一个人的实力都翻不动一个省,也没人愿意为此赌上一家老小。无数见钱摇尾,望富下拜之人,将胡世贵视作他们的精神榜样,死心塌地追随其左右,如此恶势力越聚越大,形成时代痈疽。

要动胡世贵,必须靠皇权,只有皇上出手,才能彻底将其铲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