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物丧志!爱鹤失众!本官一定要在陛下面前,狠狠地参他萧寒一本!”
皇宫,政事堂当中。
从外面突然闯入的魏征手中举着一支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烟卷,仿佛一头发怒的狮子,向着屋里一众宰相激愤怒吼!
本来,看到萧寒被皇帝一杆子抽到了岭南,他魏征还为这位青年才俊暗暗不平过。
认为这位少年奇才虽然在德行上有亏,但是于大义却无过错,在如此年纪就被发配岭南,实在是太过于可惜。
不过,让魏征想不到的是,这位在他眼中被发配的少年俊杰才去岭南几天?竟然就能把岭南搅得天翻地覆!
先是坐镇岭南百年的冯家黯然退场!
紧接着就是循府,南康府,南伊府的家族内斗!
就算现在勉强剩下的交府,南德府,也纷纷夹起尾巴开始做人!再不负当初割据一方,称雄称霸的模样。
那曾经困扰大唐两代君王,打不得又爱不得的岭南,竟然在这么一根搅屎棍的搅动下,从此焕然一新!
只是可惜,还不等魏征为此浮上一大白,紧接着另一个消息就传了过来:一种叫做烟草的东西,悄然在长安流传开来,而且这小东西只用了短短几天,就搅得整个长安市面乌烟瘴气!
对,没有错,是真正的乌烟瘴气!
或许,在普通的百姓里,寻常的酒家中,还感觉不出什么来。
不过但凡是那些勋贵世家常去的豪华之所,如今处处都是烟雾缭绕弥漫,尤其是世家子弟,见面先将手中的烟派发一圈,这已经是常例!
“魏大人稍安勿躁,这烟虽然是从岭南传过来的,但据我所知,他是由当地的苗寨制作发售的,您若是贸然参萧寒一本,怕是有些不合适吧?”长孙无忌笼着袖子,说话间,微胖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很显然,他并不喜欢跟魏征这头犟驴理论。
“苗寨?”果不其然,在听到长孙无忌的话,魏征立刻恶狠狠的转过头来,盯着他道:“长孙大人!您自己觉得,像是这种东西,可能是那些苗寨土人自己做出来的?他们在岭南生活了几千年?我们何曾听说过此物的存在!为何偏偏在萧寒去了岭南,此物就突然出现了?”
“或许是凑巧了呢?”长孙无忌此时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语气也渐渐冷了下来:“再者说了,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玩意,赚的也不是寻常百姓的钱,魏大人何必如此斤斤计较?”
“本官斤斤计较?”魏征听出长孙无忌话中的不快,但是他是何人?就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更何况是其他人?所以他依旧不依不饶,高举着那只烟卷对长孙无忌喝道:“这是如长孙大人所说的小玩意么?什么小玩意能卖到两贯钱,甚至三贯钱一盒?!且此物可以说对人毫无用处!点燃后数息间就化为灰烬!有这个钱,哪怕赈济百姓,也好过白白烧掉!”
“你……”望着犹如斗鸡一般的魏征,长孙无忌彻底无奈了,其实不光是他,如今满大唐谁对上魏征,都得心头一阵发怵!
这位几姓家奴自从转头拜到了李世民山头后,性格立刻就跟换了一个人一般,从此变得大公无私,刚正不阿,哪怕有一点看不惯的,他也会跳出来大书特书!为此,还被萧寒暗地里比喻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可即便如此,陛下却依旧欣赏他的正直!哪怕几次间,连他自己都差点被这老匹夫气的背过气去,过后也绝不追究他的过错。
甚至对这老匹夫还赏赐有加,这也导致魏征行事越加特立独行,简直就像后世史上那位伟大的斗士: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亦其乐无穷也!
“你以为把此物禁掉,就能让那些人将钱财拿出来赈济百姓?愚蠢!简直愚不可及!”
虽然在心中早就把魏征这老匹夫骂了一个狗血淋头,但是长孙无忌还是识趣的闭上了嘴。
他与萧寒关系是不错,但也犯不上为了维护他,与这老匹夫赤膊上阵的地步,再说了,这政事堂不还有一个与萧寒更亲的人么?他都不着急,自己着什么急?
长孙无忌不说话了,只是用一双眼睛不断的向旁边暼去,见此情形,其他看热闹的诸如房玄龄,杜如晦等人,也纷纷扭头,看向了静坐在案桌后的那人。
或许是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案桌后的那人终于从厚厚的一摞公文当中抬起头来,看向怒发冲冠的魏征,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萧寒的大舅哥,薛收!
“五分!”望着前面的魏征,薛收没有任何废话,只是面无表情的说出一个奇怪的词来。
“此物使人不务正业!贪图享乐!做它出来的人简直该死!”对面,魏征不等其他人想明白薛收的意思,已经当先怒斥出声!
“六分!”薛收见状神色不变,再次说出一个数字。
“微臣一定上表陛下,将此恶物彻底封禁!好使我大唐百姓免受此物荼毒!”魏征依旧愤怒不已,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说话间已经不知不觉缓和了许多,起码没有再将萧寒弄死的意思。
“七分!”
“如今大雪封关,贫困百姓饥寒交迫,为一口吃的不得不撅雪寻食!但此物却轻松卖到两三贯的天价……”
“八分!”薛收眉头紧蹙,继而接着说道:“这是萧寒的底线!”
“成交!”
仿佛是被施了魔法般!刚刚还义愤填膺的魏征突然一收愤怒的表情,弹了弹衣服上仍未融化的雪花,向着薛收拱了拱手,然后大步走出政事堂的大门。
“八分?”
能坐在政事堂的人,个顶个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只是对两人的对话稍微一琢磨,立刻就想明白这其中的意思,顿时心中掀起一阵的惊涛骇浪。
八分!这不是指的八分钱,而是指的是八分的税!也就是收十贯钱,就要交八贯的税!如此离谱的数字,放眼天下,也恐找不出第二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