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太上老君目光幽深望着赵玄，不可置否问道：“你可有和它照过面？”
赵玄坦言回道：“有。”
“可有收过它的好处？”
“有。”
赵玄没有否认他和天道意志见过面，并收了对方好处。
太上老君既然出现在真武门，肯定有看到他跟天道意志碰面。
他敢笃定，这一切都是天道意志刻意为之。
天道意志这边找到他，那边就故意泄露消息给太上老君，借机离间他和太上老君。
赵玄猜的没错。
天道意志一开始只是想离间，可出乎它意料的是，赵玄对太上老君没有多少忠诚度可言，三言两语就同意倒戈。
以至于它一度不敢相信，一直拖到太上老君投来目光，才肯给赵玄天大好处，将赵玄“投敌”一事坐实。
正如此时此刻，赵玄面对太上老君的质问，无从辩驳。
“你倒老实。”
太上老君轻笑一声，脸色由晴转阴，沉声道：“铁证如山，你还说你没和它私下达成交易？”
赵玄面露不解之色：“师尊何出此言？”
“与天道意志见面，收取它给的好处，并不等于弟子就要背叛师尊，替它办事。”
“弟子是迫于无奈，虚以委蛇，以保性命。”
收礼物不等于同意。
他前世的法则放在今世，一样适用。
太上老君笑道：“虚以委蛇？好一张利嘴。”
“那你觉得，是天道意志蠢的无可救药，轻而易举就能让你骗过，还是老道是傻子，听信你胡说八道，巧言令色？”
赵玄垂眸：“所以师尊笃定弟子已叛变，打定主意要清理门户？”
太上老君淡然道：“你若迷途知返，将你和天道意志之间的事交待清楚，老道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会饶你一命。”
赵玄深吸一口气，脸上五分真挚四分悲凉一分不甘问道：“师尊真的有当弟子是徒弟吗？”
太上老君挑眉：“你想说什么？”
赵玄含怨质问：“弟子独自面对天道意志，性命不保时，敢问师尊在何处？”
“师尊跟弟子说，来人间界，比在兜率宫更安全，弟子信了。”
“师尊还说，会一直在暗中照看弟子，不会让弟子出事，弟子还是信了。”
“结果呢？天道意志杀到弟子面前，一只手攥住弟子的小命，师尊从头到尾不见人影。”
“弟子绞尽脑汁，假意投诚，才换来一条性命，师尊却跑过来说弟子变节，要问罪弟子。”
“敢问师尊，弟子是不是死在天道意志手上，才能让师尊满意？”
字里行间，透露着浓重的不满和怨气。
太上老君目光幽幽：“你在怪老道？”
赵玄神色平静：“弟子不敢。”
“但凭心而论，今日之事，大半要归咎于师尊。”
“师尊才是和天道意志对弈的棋手，棋子有失，乃是棋手棋艺不精，而非棋子不行。”
嘴上说着不敢，却将责任全推给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皱眉：“你和天道意志达成交易，也是老道教的？”
赵玄坦然道：“无奈之举罢了。”
太上老君淡然道：“纵然是无奈之举，你肯定应允了天道意志什么，否则它岂会放过你？”
“这一点，你总归要告诉老道。”
赵玄认真道：“天道意志从头到尾只有一个要求，让弟子保持中立，不要偏向一方。”
“弟子没理由不假装答应。”
“请师尊放心，真到关键时刻，弟子还是站在师尊这边的。”
他目光落在张太丰身上：“毕竟师尊有恩弟子。”
太上老君沉默良久。
他忽然笑道：“既是虚以委蛇，为师不应责怪你，此事是为师的错，为师向你道歉。”
赵玄干巴巴回了一句：“弟子不敢。”
心里却不以为意，道歉有用的话，还修什么仙？
他对太上老君轻轻放过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他作为太上老君对付天道意志的重要棋子，哪能轻易舍弃？
如他所言，太上老君把他嘎了，最开心的莫过于天道意志。
太上老君再如何，也不会干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
他既然给了台阶，自然会顺着台阶下。
赵玄甚至怀疑这一切，都在太上老君的算计中。
至于为何要这么做。
他的境界太低，无从得知。
太上老君幽然道：“老道并非对你见死不救，你被天道意志找到后，老道以最短时间下凡，赶来救你。”
“奈何天道意志早有准备，耽搁一阵，你已成功脱身。”
为了消除赵玄心中芥蒂，特意说明他没赶到的原因。
“天道意志能越过人间界天道，在人间界化形，亦是老道考虑不周，但它的实力，绝不会超过天道规则限制，这点你放心。”
赵玄默然不语。
太上老君有没有赶来救他，他不得而知。
是与不是，太上老君说了算。
但让他放心，他放心不了一点。
他就是太信太上老君了，才会差点死在天道意志手上。
同样的错误，他不会犯第二遍。
“你既无恙，为师也就放心了。”
“为师不宜久留人间界，会受天道排斥，正好回去盯着天道意志，免得它再次作妖。”
太上老君见赵玄兴致缺缺，不再多言，找了理由准备离去。
“师尊且慢。”
见太上老君要走，赵玄连忙开口阻拦。
太上老君笑道：“你还有别的事吗？”
赵玄叹了口气：“师尊当真没意识到问题所在吗？”
太上老君皱眉：“有话直说。”
赵玄指了指天：“人间界并不像师尊说的这么安全，它既然能找弟子一次，就能找第二次。”
“师尊非要弟子死在它手里，才意识到要给弟子一点保命手段，以免横死？”
什么叫左右摇摆？
吃完东家吃西家，就是摇摆的最高境界。
虽说天道意志给的好处不错，但谁会嫌好处多呢？
太上老君淡然道：“你不会有事。”
赵玄只是定定望着太上老君。
他没拿出天道意志送的防御至宝混沌钟，已是给太上老君留了面子。
作为名义上的师尊，怎么好意思一毛不拔的？
太上老君见状，淡然问道：“你想要什么？”
等的就是这句。
赵玄立刻道：“弟子想要一条能对抗天道意志的无上大道，还请师尊指点。”
太上老君皱眉：“无上大道皆已有主，老道如何指点你？”
赵玄低头：“师尊不妨仔细想想，有没有无主的无上大道。”
太上老君凝视赵玄良久：“混沌大道太过玄奥幽深，你恐怕难以把握和领悟。”
混沌大道？
赵玄本意是想要时间大道。
掌握此道的烛九阴，早已消失不见，算是无主。
没想到让他得知另一条无上大道的信息。
他稍作思考，立刻道：“请师尊指点。”
“罢了，你既坚持，老道成全你又何妨？”
太上老君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赵玄额头。
一段玄奥的信息流入赵玄脑海。
下一刻，他的身形消失，已回归仙界。
他担心待的久了，赵玄又会问他要别的好处。
赵玄席地而坐，认真参悟太上老君传授给他的混沌大道。
虽然只有一部分，无法形成一条完整的大道，借机跨入大罗境，但能增强他的实力。
许久后，赵玄吐出一口浊气，睁开双眼，一脸纠结望着张太丰。
“师……”
张太丰似乎猜到赵玄想说什么，淡然道：“我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