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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截至第二天上午,王建军就将全部收到的上百份申请书,直接送到地委。

申请书,装了一个纸箱子。

地委书记陈学平,问道:“这是什么?”

王建军将抱着的纸箱子,放在茶几上告知道:“工会编制精简方案一出,大家反映强烈。”

“我让不想下岗的人,写一份申请书,同时附加一位当官的亲戚名字。”

陈学平皱了皱眉。

他笑道:“你小子,可真会给我找麻烦?这可是半壁江山,这下感觉到压力了吧!”

作为地委书记,昨天工会开全体大会的事宜,根本就瞒不过陈学平本人。

该听说的,他都听说了。

两人坐下来。

王建军,笑道:“您是地委书记,乃是我们南阳地区的行政一把手!也只有您才能压住!”

这么重要的编制精简,他一个副处级能力有限,想要完成必须得借助陈学平的力量。

在这点上,王建军看的十分清楚。

“你啊!太狡猾了!”

陈学平摇了摇头,打趣道:“你自个搞不了,直接交给我来搞?你这不是,让我引火上身吗?”

“你可知道。”

“在今天上午之前,我接到过多少个投诉你的电话吗?”

闻言,王建军有些诧异。

他追问道:“您是说,这些写申请书的在编人员,将电话打到您这里来了?”

地委书记摇头。

陈学平解释道:“我的电话,哪能谁都有啊?倘若公布出去,这一天还不得上千个?你们工会的人,有不少家里的亲戚都在我们南阳地区各个部门工作!”

“也包括地委大院!”

“这些人给我打电话,非常委婉的告诉我,要我找你做做思想工作,让你适可而止啊!”

因为牵连有点广泛,作为地委书记,也得多方面考虑。

王建军点了点头,道:“哦,我晓得了,陈书记您是怕得罪人?这样的话,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说着,他就站起身抱着纸箱子要走人。

“嗨!”

“好家伙,你小子当我这里是菜市场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赶紧给我坐下!”

地委书记陈学平发飙道。

王建军重新将纸箱子放下,然后重新入座,他相信这件事,陈书记一定会管儿。

“人事,往往是最难办的事情。”

陈学平给王建军倒了杯水,道:“若想做好一件事,那么就得先用好人。”

“假设没有人用,还怎么扩展工作?”

陈学平作为南阳地委书记,他比谁都明白政府人员超编的情况?改动,没那么轻易!

一个地委总工会,不过其中一个缩影。

王建军接过来茶水,笑道:“陈书记,您老说的再理,不过有时候身不由己啊?”

“这件事,你不做,我也不做,那留给谁啊?”

“可总得有人去做吧?若是不做,就此放任下去,等明年这个时候,那我们工会就不是三百五十个人,而是五百个人,再等后年一千个人!”

“哪能如此严重?”

陈学平:“你小子不要危言耸听!真要那样,那还是工会单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出现军阀,正在招兵买马!要攻打县委,攻打咱们南阳地委大院!”

“这些人的问题,实际上我比你更着急!”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拖着啊?我可不是你想象中那么优柔寡断,否则我就当不上这个地委书记!可作为地委书记,所要面临的问题,可不止人员超编方面的事,还有各种各样的事情,每件事情你都要反复斟酌,研究考虑!”

“只有这样,才能稳打稳扎!”

一个南阳,那么多地方,谁当家谁知道柴米油盐贵啊?不操心,不了解啊!

官,没那么容易做!

王建军并非听不进去劝,他道:“陈书记,您说的这些,我还是能理解一些。”

“您不想为难,也不想让我得罪人,避免影响你我的仕途。”

“哈!”听到这里,地委书记陈学平不由得笑起来:“我这都五十七岁了,我还有什么仕途可言?最多就是图最后几年的安稳,我就知足了!”

“倒是你,可是一颗璀璨的政治新星啊!”

“我也知道你,想要做些成绩出来,可还是要注意处事分寸,不要刚猛过头,避免伤到自己!”

尽管陈学平说的比较隐晦,可王建军都能听懂。

这件事,按理来说,他完全不用去管?毕竟,费力不讨好,根本就讨不到好处!

王建军思索片刻,沉声道:“八五年的时候,中国政府决定裁军一百万!”

“可以说引起巨大轰动。”

“不是合并,就是撤番号,要不然就是转业,各部队将领无法接受!实际上,早在八二年的时候,就有二十万铁道官兵挥泪脱下军装,这一次的裁减,也为后续百万裁军提供开头和经验!这才有了精兵简政!”

这一举例,也借此说明王建军彻底精简工会人数的决定,谁都不能阻拦。

陈学平默不作声。

他从身上摸出香烟,掏出一支,然后拿起打火机点上,开始考虑如何做?

在抽到半截香烟时,陈学平将香烟摁在烟灰缸里。

陈学平看着王建军,点头道:“慈不掌兵,畏头畏尾,什么事情也做不好。”

“过去国家裁减军队,大部分干部都妥善安置,转业到公检法等各个行业,包括我们地委啊,也有从部队转过来的同志,其他的义务兵也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由各自所在籍贯的政府部门安排。”

“你这三百多人的工会,缩减二百多人的话,你得有个具体说法,该如何安置,或者是有个补偿计划之类?”

陈学平就差没说,人家部队裁减有安置,你将在编的人裁减下来,不安置的话,跟开除没两样。

“没法安置,更没有任何补偿。”

王建军直截了当道:“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有从倒闭国企过来的干部,那么就让他回去找倒闭国企要说法,我们不欠他的,谁惹的祸谁自己擦屁股,直接全调入我们工会,这不是将责任直接推给别人吗?”

虽说有些无情,可这没办法。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