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的话,明显与她刚才的微表情相反。
这样的矛盾让张雅梦更加不解。
在校长带领下,他们来到了学校后面的操场。
现在正是午间休息的时候。
根据校长介绍,这所学校里大部分学生都是自闭症儿童。
有些甚至是他们和孤儿院的教职工,从街边捡回来,从小在学校里养大的。
看着那些大部分都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孩子们,张雅梦感到说不出来的压抑,同时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帮助这些孩子的想法。
可就在这时,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忽然冲到她面前,直接跪在地上。
张雅梦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往何雨柱身边靠了靠。
王校长却像是早已司空见惯了,开口道:“你别害怕,她只是想闻闻你鞋子的味道。”
她又指着不远处一个正在操场上一圈圈跑的孩子,轻声道:“那个孩子也是自闭症,一旦有外人来了他就会在操场上跑圈,有好几次都翻墙跑到学校外面去了。”
听到这话,张雅姝顿时瞪大眼睛:“那这样岂不是很危险,你们老师就不管管他?”
“我们也想管,可是压根追不上,这孩子从小就跑,身体素质太好,他以前经常就睡三四个小时,然后在操场上一圈一圈跑。”
虽然觉得有些不合适,可赵小芳她们还是忍不住笑了。
这也是张雅梦第一次亲自接触这群自闭症的孩子。
起初她以为,做公益很简单,需要的只是爱心、热情,还有资金。
可是在看到这些孩子的时候,她的想法完全被颠覆了。
她感觉自己完全进入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是自己不认识的。
而这一切,都被何雨柱看在眼里。
赵小芳则是连忙说道:“校长,不如让何师傅他们与这些孩子互动,做做游戏什么的,这样的话也好录后期素材。”
“好。”
在校长的组织下,十几个孩子开始与何雨柱他们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看到何雨柱展开双臂,让一部分孩子躲在自己身后的样子,张雅梦两姐妹几乎都要被这温馨的场景给暖到了。
尤其是何雨柱和那些孩子互动时的样子,整个人都被父爱的柔光包裹。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模范丈夫和模范父亲,那这个荣誉一定非何雨柱莫属。
他的成熟,他的稳重还有那种接地气,全都被人看在眼里,历历在目。
刚开始做游戏的时候,孩子们都与何雨柱他们投入的做游戏,也完全忘了这是在摄影机前。
笑声和掌声在整个操场上回荡。
可是玩了一会,有一些孩子开始受不了这种高强度的刺激了。
有的孩子开始抱着膝盖在地上打滚,有的则是狠狠咬自己的手,或者是蹲在地上大叫。
这景象,着实把刚才还沉浸在孩子们天真无邪笑容里的张雅梦,吓了一跳。
校长叹气道:“你们不用紧张,孩子们只是太高兴了才会这样,各位先去食堂吃饭吧。”
到了食堂,张雅姝的脸色还很不舒服,一看就知道还没缓过神。
这会,校长和赵小芳也刚结束了照片拍摄,向这边走过来。
两人端着餐盘,坐在三人对面。
赵小芳扒拉了两下炒饭,脸上有着迟疑之色:“校长,有件事我特别不明白。”
“你说。”
“既然你知道这些孩子会受刺激,那为什么还要让我们来采访?”
听到这话,校长摇头道:“我是没办法,虽然我知道摄像头和采访可能对他们造成刺激,但是为了让更多人知道学校,我也只能这样做。”
同时她又对着张雅梦轻叹:“姑娘,不是我给你泼冷水,我自己就是过来人,当年和你一样满脑子理想主义,立志投身于公益事业,可是真做起来,我才知道自己是骑虎难下,公益,真不是那么好做的。”
“我有多少次都想关掉学校,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可每次学生的家长们都在学校门口跪下来求我,求我不要放弃他们的孩子。”
“我也知道,如果离开这学校,他们恐怕就没法在社会上生存,有容身之所了,所以只好坚持到现在。”
校长告诉何雨柱他们,曾经有个孩子,都已经十七八岁了,可依旧在他们学校。
因为他是自闭症,最麻烦的是他痴迷于钱包的形状。
一个好看的钱包,他能玩上一天。
就在去年过年的时候,他妈妈带着他去逛庙会。
他看到旁边小姑娘从包里拿出一个好看的钱包来付钱,就很自然的伸手去拿钱包,结果被周围见义勇为的人连打带拽的送进了派出所。
他母亲跪在地上求那些人放过她儿子,说他有病,那些人都不信。
最后还是警察看他在派出所关了三个小时,还在玩钱包,才把人放了。
“姑娘,你知道吗,所有自闭症儿童家长的最大愿望,就是他们能比自己的孩子多活一天。”
“否则他们会觉得,没了自己,他们的孩子就再也活不下去了。”
听到这话,张雅梦显然大为震撼。
而何雨柱则是点点头,他就是想让这女人知道,理想丰满,现实骨感。
做公益,不只是说说而已。
何雨柱从一开始就非常清楚,募捐只是公益事业的冰山一角。
真要投身其中,必须有相当的觉悟和魄力,更要咬牙坚持,吃常人所不能吃的苦。
他对着张雅梦轻声道:“雅梦,相信你现在应该也明白了,如果只是一腔热血,把公益想象的很美好,那是做不成事的。”
这时候雅姝才明白,何雨柱为什么要答应带她和妹妹来公益学校参观。
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张雅梦清醒清醒,而不是只会做梦。
这样的深刻用意,让张雅姝非常感动。
见张雅梦听的眼圈红了,光拿着筷子,盯着面前的食物发呆,何雨柱轻声道:“雅梦,是我的话说重了?”
“没事,就是在和这些孩子接触后,我突然觉得,何师傅说的很对,是我幼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