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会大厦,
异能者将此处围的水泄不通,仅留出一条路,从远处延伸至大厦入口。
那些人神色麻木,手中的武器冰冷。
两侧异能者肃立,兰一步步地走向大厦,若不是最前方拦路的人,这场面会让人误以为是一场加冕。
“文明——自此又少了一位敌人,我们所有人都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
“闭嘴吧,赵齐,若是徐议员因为这句话杀你,我不一定会出手阻拦。”
徐慕迟一步踏出从台阶上跃下,转眼间来到兰面前。
“你都做了些什么!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兰!你杀死了人类最大的功臣!这就是你做的好事!!!”
或者说是毫不意外的,兰没有表现出任何愧疚的情绪。
“我在做什么?清除威胁,杀死敌人,仅此而已。”
“迄今为止,好像并没有人揭露那位议员的虚假面孔,明明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却一直隐瞒下来,是因为什么?是同流合污,还是漠不关心?”
“徐议员,自从你收了那位徒弟,好像就没了一个领导者该有的样子,安于现状,不思进取!是不是要我提醒你一句,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的使命,应该是为了文明未来献出一切!”
“你不如猜猜,相比过去那种在律者来袭时用人命去填,他们是不是更愿意由足够强大的人独自解决律者,或者排除隐患呢?”
“我做的,只不过是我,是你,是这里每一个人应该做的事!”
“诚然,不少人与那位律者有勾结,若是逐个清算,怕是没几人能睡个好觉,甚至包括你,徐慕迟。”
回应兰的,是瞬息而至的利刃。
“他不是‘那位律者’,他是人类的议员莱文斯!”
赵齐连忙上前招架,剑尚且来不及出鞘,便连人带兵器一同被击飞。
兰原地未动。
明明再普通不过的一次挥剑,徐慕迟却大口喘着气,她不累,但压抑的怒气与悲伤,让她痛苦不堪。
莱文斯死了!她现在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明明为人类做了那么多!他明明尽职尽责地做好了一个领导者该做的事情!他不惜以律者身份与崩坏为敌,让文明在最困难的时期有反抗之力!
他本该是最伟大的人,但他却是以人类的敌人的身份被讨伐杀死!
这是所有人都应当惋惜的悲剧,可这些异能者——其中包括许许多多熟悉的面孔,他们竟听从兰的指令,将议会大厦包围,只为胁迫他们销毁莱文斯的所有研究成果。
若不是徐慕迟看到劫云被毁,她万不敢相信事情发展成了如此局面。
她明白了崔克议员所说,这些异能者不对劲到底是什么意思。
傀儡,如原罪一般,却没有那种令人生厌的感觉。
“他的东西固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人类进步,但自身的弱小才是根本问题,这种进步,不过是让文明误入歧途罢了!”
只有那些基层人员,也就是非异能者的普通人,都无一例外地支持徐慕迟,挡在议会大厦之前。
“你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除了依靠自己的力量为所欲为!”
“无法反抗你的剑就是错的,没有让你折服的力量就只能像莱文斯一样被杀死,你与屠杀人类的律者有何区别?”
“如果你固执地认为力量能够拯救一切,裁决一切,那你没有资格与我辩论对错!”
徐慕迟抬起剑,她没有再顾虑那些人的劝告,锋芒毕露,直指兰:
“因为我的剑还没有钝!未必弱于你,更不会受你胁迫!”
两人明明没有再做出任何多余动作,可碰撞的气势让地面龟裂,刀剑震颤。
狂风吹不散阴云笼罩,却吹得衣裙猎猎作响。
众异能者仍然麻木,他们手中的兵器被牢牢禁锢,无法响应刀兵之主的意志,也一定程度上压制了异能者们没有更多行动。
徐慕迟身后的普通人也是一步不退,但看着这场事变发生,两位议员先后惨死,又两位议员针锋相对,不禁有人落泪,又偷偷擦拭。
赵齐撑起半个身子,震荡让他视线模糊,远远看着那人影对着兰举剑,他默默握紧剑柄,哪怕剑身因为挡下一次挥剑而出现裂纹。
没有希望,没有赢家的较量,莫过于此。
“我以为你不会拦我,毕竟你确实是迷恋上安逸的感觉了。”
出乎意料的,兰转过身,两侧异能者也松开紧握武器的手。
“希望将来的你,不会因为今天而后悔。”
压迫散去,兰带人离开,徐慕迟也垂下手臂,默不作声。
“我们总算是保住了这些宝贵成果!莱文斯议员的毕生心血……他这样的人,真的是律者吗?他真的……死了吗?”
“那些异能者怎么敢对徐议员动粗!他们以前哪敢这样!这里面一定……”
众人议论纷纷,但徐慕迟的沉默让他们有些害怕,仿佛是最可靠的顶梁柱,也变得摇摇欲坠。
“我累了……都散了吧。”
徐慕迟有气无力地说完,便消失在原地,留下其余人面面相觑,最终只能叹气。
……
……
……
白焉站在房门前,手握住把手又松开。
她知道徐慕迟已经到了家,但却一个人在外面,既没有开门也没有发出动静。
也许是她需要自己安静一会。
就这样,女孩看着她时而踱步,时而坐着发呆,更是少见地掩着面,手足无措。
阿迟……不希望她看见这一幕吗?
不,现在的阿迟是矛盾的,既想表现得坚强,又希望有人顾及她的软弱,就是所谓的死要面子吧……
现在的局势,还真是能把人活活逼疯。
白焉在门前等了许久,犹豫着探出手抚摸木门,或者回头往身后看一眼。
她好几次想要去找徐慕迟,但最后,只是透过窗,沉默着注视。
她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有目光随那道模糊人影移动。
直到熟悉的气息接近,寒气在门开的瞬间涌入房间。